李邺自然是不可能承认的,更不敢答应陶静平。若是他敢带着陶静平去,陶君兰会是个什么态度,不用想他也知道。
所以,当下他也就敷衍过去,只道:“如今情况还好,你不用担心。大夫那头也在加紧研究方子。”
陶静平纵然知道李邺这是不肯,却也没法子,只得气鼓鼓的走了。李邺也不在意,只摇摇头回了自己如今住的屋子准备歇下。
因见了一面的缘故,这日夜里陶君兰和李邺都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只是第二日刚起床,陶君兰就听到了一个破坏心情的消息:府里又出现了两个染上瘟疫的人。而刘氏则已完全是弥留了。之前还能勉强喝药吃些流食,如今却是连药都灌不下去了。
正吃着早饭,外头便是送进来了一些丸药。说是服用了之后可以防止感染瘟疫的。
陶君兰昨儿和李邺谈过,倒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虽说不怎么惊讶,却也是十分高兴:“这么说来,城外的百姓也是有救了。”若能减少人染上瘟疫的可能,那瘟疫传播起来自然也就艰难了。这是好事儿。
红螺在门外苦笑着回话:“这药用料珍贵,却也是无法大量制造的。所以,根本就不可能给平头百姓用。就是咱们府上这么多人,也不过只送来两匣子,根本不够用。”
陶君兰一听这话,顿时也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着匣子里的丸药,无端端的就有些难过起来。想了想,她问红螺:“都是怎么分派的?”
“除了几个主子之外,其余的我打算分给那些有头脸的婆子丫头。”红螺回道,又叹了一声:“饶是如此,还有些捉襟见肘呢。”
陶君兰想了想,摇头道:“不,没和王妃和服侍王妃的人接触过的不必用这丸药。已经有了瘟疫症状的也不必服用。主要是王妃院子里,我们自己院子里和秋宜苑那边。”
红螺犹豫片刻:“若真不给,那两个姨娘那边——”
“她们已经避开了,染上的几率很小。可咱们这三个院子里的人,却都是可能性极大的。与其给了那边浪费,倒不如用在刀刃上。”陶君兰心知肚明怨言肯定是有的,可是她还是这般决定了。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去死。
所以,纵有怨言那也是以后的事儿,横竖现在她也听不见。
不得不说,这丸药的效果还是十分显著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用,只说这改善了气氛便是一等一管用了。之前还都垂头丧气死气沉沉的,如今倒是能看见一点笑容了,那种惶恐不安的情绪,也算是退去了一些。
陶君兰也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其实这两日除了染上瘟疫的,还有一个丫头是承受不住这种等死的恐惧,自己悬梁自尽了。而且,许多人也是没心思做事儿,懒散了起来。如今有了这个丸药,倒是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只是姜玉莲那头仍是叫人头疼——这个明明是防止被传染的药丸,可是姜玉莲听说了之后,却是非要要些去吃。理由也很充分:既是可以预防,那多少也有些克制作用,说不得就能多撑一段时间。
姜玉莲的确是十分怕死。
陶君兰理解这种心情,也不愿意争了起来,便是叫人匀出来送了一小瓶过去。如此一来倒是消停了下来,没再生出什么事端。
许是事情太多,吃过了午饭陶君兰便是觉得人有些不大舒服,头疼得厉害。便是小憩了一会儿。结果一觉醒来却是觉得情况越发的不好起来,当下心里便是咯噔了一声:莫非……
陶君兰只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去,请徐太医过来给我诊脉。”
一时穿好衣裳,整理了仪容,陶君兰端坐在椅子上等待徐太医过来,心里却是乱成了一团乱麻。怎么也没个头绪。又像是有什么人在脑子里不断和她说话,嗡嗡嗡的叫她烦躁不已。
碧蕉看着陶君兰这般摸样,顿时不由得攥紧了手掌,背心里全是粘腻的汗水。
沉香院的气氛,一时之间低迷得让人不安。
徐太医过来的时候,便是感觉到了这股气氛。心里同样也是一沉,最后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是大步流星的进了屋去。
因这次要诊脉,所以也就没隔屏风。而且徐太医也吃过药丸了,更是不需要太过避讳。
徐太医问了问情况,又诊过了脉。最后苦涩的点点头,“的确是瘟疫。”
纵然早有预料,陶君兰在这一刻还是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若不是还坐在椅子上,只怕她根本就站不住。
徐太医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方子是没有,就连有用的法子他也没有一个。陶君兰如今根本就只能听天由命罢了,所以还说什么?
碧蕉也是半晌才回过神来,死死抿着唇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