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雪清晰的感觉到,随着延亲王从门口进来,到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房间的气场在迅速发生转变。
他的话音落下,岳荣臻周身的冷厉之气反而没有那么强烈。
他端起茶杯,绣着回形纹的月白色云锦显得他异常俊秀,头顶的网巾方帽衬得他风流儒雅,与平日的形象大相径庭。
江寒雪适时维护道,“他英勇善战保家卫国,长相英俊一表人才,我换了身份与灵魂还是被他所打动,这是他的本事。”
她也不想当个会瞧人眼色的端庄女子,歪着脑袋看向延亲王。
“我倒是想问问,当着他儿子的面验伤这回事,是您临时起意吗?”
延亲王打开折扇,落座之后瞥了眼岳荣臻,看不出情绪,“是本王临时起意,想搓搓他的锐气,你心疼了?”
后面这句话,他的眼神直直的看向江寒雪,带着压迫与威严,不无凌厉,像是在警告她。
江寒雪勾唇浅笑,不卑不亢的道,“我当然心疼了,他可是我孩儿他爹,还是护国有功的大将军,您能坐上摄政王的位置有他一份功劳,您何必如此灭他人的威风助长自己的气焰。”
延亲王的脸色越来越沉,周身的气压低的可怕。
岳荣臻安然不动,只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江寒雪,眼底带着光。
江寒雪也不把他的威严放在眼里,此时此刻,她更加清楚自己的立场。
她不仅仅是一介妇人,今日她是以岳老夫人的身份来的,坐在岳荣臻面前,就得斩断别人对她模糊错误的印象。
既然她坚定的选择了岳荣臻,就要给足他面子,让延亲王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千不该万不该,因为她跟岳荣臻的关系缓和,在殿前侮辱他。
就当她是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不想顾全大局,此时此刻,她只想站在自己该有的立场,表达自己的态度。
哪怕延亲王怒了,翻脸不认人要治罪,她也不怕。
厢房内的气氛一触即发,就连站在门口传菜的小二也迟迟不敢进屋。
楚询的内心翻江倒海,
他在快速的盘算各种后果,以一副不可侵犯不可违逆的高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江寒雪。
江寒雪丝毫不输阵,镇定自若的迎上延亲王的视线。
“在王爷的眼中,我不过就是一个会赚钱的有趣女人而已。但在我这里,我是岳家老夫人,也是一个灵魂意志完整的人,王爷高高在上又如何,我们岳家也不是吃素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岳荣臻轻轻地将手放在她的手背上,“雪儿,不用为我出头。”
延亲王的视线落在他们二人交叠的手上,眼中汹涌的冷意褪去,渐渐浮起一抹自嘲。
他往后一靠,淡淡的笑出声来。
“好啊,你们夫妻今日是来向本王示威的吗?”他的目光变得柔和,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脆弱。
“你不是要离开京城吗,为何忽然间就跟他出双入对恩爱有加?”
他深不可测的双眸低垂,卸去浑身的逼仄感,一手扶着额头,“本王还以为,你会离开岳家。”
蓦得,江寒雪有种淡淡的负罪感。
但很轻,几乎可以划到失落和同情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