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良骥终于娶到了谢韵,他们的婚事轰动全京城。
一是因为前来的客人阵容强大,朝中大臣能来的都来了,平日里持观望的大臣借着这个机会,前来打探岳荣臻的现状。
二来是婚事举办的十分隆重,无论新人本身还是庭院的布置,其用心程度,都超越了月食斋外其他人置办婚事的规模。
自从月食斋专门成立了为京城的各种喜事承包布置的服务,至今已经有不少人请过他们置办别出心裁的现场。
只是这一次,他们被岳家的变化和财力惊到了。
新娘子的嫁衣无比耀眼,甚至还换了两套。拜堂的时候一套,向宾客敬酒的时候又换了一套,都是价值不菲的料子跟样式,一看就是出自衣香阁跟俏衣阁。
因为很多细节都很用心,但识货的人都认得出来,很多送给宾客的回礼,都是来自月丰楼的各个铺子。
这时,不少人猜测,整个月丰楼都是岳家的。
他们恍然大悟,月丰楼不就是岳丰楼,岳家的楼。
他们不禁感叹,两年前岳家还很穷,听说岳良骥在边关打仗时,因为没有粮草支援不及时,用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到最后甚至将所以值钱的东西都当掉了……
短短一年的时间,岳家因为岳老夫人的性情大变,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多大臣不由好奇,当着岳荣臻的面调侃,阔别多年回到岳家,是不是被自家的财力吓到了,还问他是不是感觉自己的夫人换了人的感觉不错。
这些人喝了酒,说话没有这样,岳荣臻当场甩了脸子,还好被沈林徐谦跟延亲王从中说话,将两位故意挑事的二品大员惯得烂醉。
延亲王看岳荣臻兴致不高,拉到僻静的地方单独说话。
“你是不是差不多都想起来了?”延亲王的语气有些笃定,似乎认定他就是恢复记忆了。
“嗯,很多都想起来了。”这里没有旁人,他也没有隐瞒。
毕竟,曾经年轻时,他跟延亲王的关系不错,二人之间比较熟悉,仔细发现还是能看出端倪来。
延
亲王沉默。
岳荣臻也沉默,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打算说别的。
“所以,你跟她,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实在好奇,延亲王还是问出了口,“你觉得她跟从前相比,变化大吗,是同一个人吗?”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妻子。”他的语气坚定,紧紧地握着拳头,不由自主的敲了敲亭柱子,满眼愁绪。
“她虽然变了很多,但是我很了解她,很多不经意的习惯跟细节,都表明他们是同一个人,只是她如今不像曾经那么死板迂腐而已,她很懂得变通,仅此而已。她一直都是我的妻子。”
想到法生大师的话,岳荣臻的话或许不无道理。
他手中的扇子顿了顿,垂眸掩住心中的失落和遗憾。
随后,他又装出一副闲散王爷的闲适劲儿,潇洒的摇着扇子。
“那你为何如此愁眉不展,你也不能着急,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谢铭……你总不会因为那个人在同她置气吧?”
延亲王笑了笑,“本王算是跟她打过交道,知道她的性子,虽然时常看是不着调,但她很有原则,责任心很强,断然不会做出对不起你,为岳家抹黑的事。”
“砰!”
亭子的栏杆应声而裂。
延亲王被他的反应吓到,顿时收起扇子,凝起双眸专注的打量着他。
他微微侧目,斜着脑袋凑近他低声问道,“你该不会都想起来了吧?”
“……”岳荣臻的沉默代替了这个回答。
延亲王猛然起身,一手执着扇子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掌心,来回踱步,低声念叨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忽然停下步伐,意味深长的指着他,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明白了,你是想让她有个时间慢慢的接受你。”
岳荣臻合上眼睛,抬头深吸一口气,肩膀松垮了下来,显然心情不佳。
是啊,但他失算了,她跟过去不同,很难猜测真正的心思。
但他固执的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你是何时想起来的?这些年你在孟兰国过得如何,到底
是谁救了你,当年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不让人给沈家的罪证添上一笔,好歹让他们被贬到别处去,总比过几天又放出来膈应人好吧。”
岳荣臻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他现在活着回来了,报仇的事情急也没用,但是妻子留不住,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孩子们不能没有娘,这个家不能没有女主人。
“你曾经也不是儿女情长的一个人,怎么如今回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若不是本王了解你,都没看出来你已经恢复了记忆。”
延亲王同情的看着他,不由出声劝解,“你留不住她的,既然她在这个家待着不愉快,你强行挽留,只会让她离得更远。”
“那我该如何?”他眉头紧锁,深邃的双眼噙着无人可解的悲伤,“难道真的眼睁睁看她远走高飞?”
“那总比让她你,以及对这个家厌恶至极,然后离开的好。”
延亲王很懂得这种失望至极然后毫不留恋转身离开的感觉,所以这些年一直不敢触及过深的感情。
“来日方长,岳兄,你很清楚,她跟过去很不相同。如今的江寒雪,不是围困后院的寻常女子,离开这里,她依旧可以过得风生水起。只不过她在这里有很多相熟的人,对这个家还有眷恋,若不然一个多月前,见到法生大师之后,她就会离开。”
旁观者清,仔细一想,延亲王终于理解,一向干脆果决的她,会变得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一大家子人,不是说能舍弃就能舍弃的。
岳荣臻的眼中划过一丝痛苦,他想到拜堂的时候,他们坐在上面接受新人的拜礼,她似乎很是抗拒,下意识的想要起身离开。
若不是他好言相劝,可能会当场离开。
骥儿的亲事很热闹,到了很晚才送走了很多宾客,但也有留下来闹洞房的年轻人。
但他是长辈,不会凑这个热闹,不由自主的来到她的房间外驻足。
江寒雪从窗户上看到了他,春娟去闹洞房了也不在,她便说了句,“进来吧,门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