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艺课上到一半,讲台上的赵戎回过头来,诚恳道:
“大伙声音能不能放小一点,不要谈论什么拾叁号了,别吵到后排的玉树兄睡觉了。”
原本窃窃私语的台下顿时一静,旋即又一阵哄笑,纷纷回头去看最后一排的某位正在酣睡的学子。
范玉树咂巴下嘴,换了半边侧脸,眼睛都没睁一下,继续趴着睡。
依旧我自岿然不动。
用他讲给赵戎的话说,就是快放休沐假了,得赶紧在教室里先把觉睡足了,放假了撒欢的玩,然后假期结束再补觉。
这一番话,让赵戎大受启发,犹如醍醐灌顶,于是赶紧抓紧时间把计划中后几日的书艺课程也全都上完,功课也布置完,和范玉树的相反,放假了他就能撒欢的睡——还能和青君芊儿一起睡。
范玉树对此表示无法理解,赵戎当然不会告诉他,有大大的甜头和奖励在等着自己。
赵戎没有管范玉树睡觉,就像没有去管台下不服他的学子们上课说悄悄话一样,只要别打扰他给愿意听的部分学子讲课就行。
坐在第一排的鱼怀瑾也是出奇的安静,没有像往日先生们上课那样,回头去管理课堂,因为上一次在强制结束赌约后,赵戎与她在长廊上的一番对话,让这个古板少女有了些隐约的感悟。
这是赵戎的课堂,她不插手。
赵戎瞧了眼接近中午的日头,
“下面再布置点功课吧,课堂完成,写完我检查下,再讲一讲错字,就可以下课了。”他取出一叠宣纸,准备发下去。
讲台下顿时发出一波不满失望的‘啊’声。
“赵大先生,别的学堂都在自由活动,咱们上了一上午课了,你差不多得了。”吴佩良果然没让赵戎失望,第一个抗议,脸色不满:“按以往规矩,马上也要放榜了,咱们总的去看看吧?您是无所谓成绩,可咱们和您不一样。”
赵戎置若罔闻,把宣纸抛给第一排鱼怀瑾,后者起身离开位置去发放。
也就在这個时候,大堂外传出些动静,是去往学堂改卷的十六位女学子们成群返回了,身边跟着一二十个学馆书童,后者手里捧着一份份红榜,跟随女学子们各自返回她们的学堂。
按以往规矩,六份班级排名的红榜,分别送往各个学堂,终于学馆排名的那一份总榜,已经被孟正君贴在的学馆大门口最显眼的位置,待到上午放学,便可被离开学馆的学子们看见。
率性堂内顿时静了一下,然后热闹起来。
不只是率性堂,其他学堂更是如此,甚至有些松散无课的学堂,已经有学子冲出门,迎上去了。
连最后一排熟睡的范玉树都抬起头,袖子擦了下口水,四望问“怎么了怎么了”,在得知月中大考成绩要放榜后,也精神了些,有点期待起来,嗯,赵戎倒是理解他的期待,之前范玉树就一种自信着他的乐艺还有画艺成绩能不错,是他少有的认真考的。
所以其他学子们更是如此,成绩放榜这种事情,不管学霸学渣学弱学废,人人皆有盼头,虽然有时候大多是错觉,但刺激就完事了。
转眼不到,萧红鱼与李雪幼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她们带着红榜返回了率性堂。
率性堂学子们眼睛又紧张又期待的看向她们,赵戎也没管台下众人,转身继续在黑板上一板一眼的书写课堂功课的题目。
不过让学堂内的学子们有点奇怪的是,萧、李二人一进门,眼睛就看向了讲台上背对众人安静写字的赵戎,看萧红鱼脸上的表情,还有点小心翼翼……然而二女的此举也没引起众人多少怀疑,比较是赵戎在上书艺课,进教室前眼神请示下‘台上讲课的先生’,是很正常点。
吴佩良当讲台上的赵戎不存在,率先忍不住问出口:“雪幼兄,红鱼兄,我考的……”话说到一半,察觉到当众有些太急了,改口道:“我们学堂考的如何?”
萧红鱼和李雪幼对视一眼,眼神古怪,后者还趁着轻撩秀发的动作,遮着偷瞄了一眼讲台上的那个安静写字的男人。
萧红鱼犹豫的组织了下话语:“我们班的话……考的应该…应该算很好,不过……”
吴佩良抢着问:“这回全学馆前十,咱们班有几个?”
萧红鱼老实回答:“四个。”
吴佩良顿时大喜,周围座位上的学子们纷纷向他道贺,或替其开心,或表情羡慕。
平日里在学堂内,除去一骑绝尘的鱼怀瑾,吴佩良大多数时候都只仅次与得鹿兄与雪幼兄,是学堂前四名。
而这一次,他又诗赋艺发挥极好,有一首入品诗词打底,一定是不下于十八分!前四稳了,甚至他现在心里想着的都是冲击第三或第二名。
“那确实是不错,哈哈哈,咱们率性堂好像是第一次有四位学子进学馆前十吧!”吴佩良满是笑脸的看了看周围同乐的好友同窗们,转头乐呵呵问。
不知为何,李雪幼闻言,眼神有点怪异的看了吴佩良一眼,然后又赶紧便开。
萧红鱼见状,也是表情有些复杂,不禁道:“却是如此,咳咳。”她忽然转头朝讲台上的赵戎,小心请示道:“子瑜兄,你的课上完了吗。要是上完了,我就直接张贴红榜了,没上完也没事,我和雪幼等一等,正好一起听下课,旷课了一上午有点不好意思。”
这位微胖嘴大的女学子眼睛看着赵戎,丝毫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