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念头的产生都不是空穴来风,其中定有更深层的逻辑推演与缘由。
事有反常必有蹊跷,而答案就藏在细节之中。
这些是赵戎前世记忆中,在一堂学修课上,一位大学教授随口说过的话。
有趣的是,这堂课到底讲的是什么内容,是个什么课,赵戎全忘了,反而是这句随口之言,让他印象深刻,如今又再次想起。
青君看见小小了?
这个刚刚冒出的念头,吸引了赵戎的全部心神,哪怕冲击“带脉”失败,经脉堵塞似乎更麻烦了些,他也没有心思去理会,更别提剑灵嘲笑他撑不过三秒的玩笑。
赵戎捂着胸口,又咽了口血水下去,仿佛吞了一团碾磨成粉的铁锈。
“归,昨日上午,你知不知道青君到底有没有看我心湖,她……是不是施展了洞察心湖的湖面潋滟波光与霁色的秘术?”
此时正是凌晨时分,门窗缝隙间溜进些蟋蟀的虫鸣,除此之外,空旷的屋内,还有着一阵阵逐渐放缓的喘粗气声,与之一样宁静无声的,还有赵戎的心湖。
安静了片刻,归直接道:“本座当时藏起来了,没有看见。”
赵戎不再言语。
他揉了揉脸,刚刚从心湖之上中“水落石出”的那个念头,只是念头,而不一定是事物真正的答案。
赵戎又揉了揉皱起的眉心,轻轻嘘了口气,安静细思。
这个念头的内在推演逻辑在哪?
反常,细节……
他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干脆直接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双腿交叉,左手抱着右手的手肘,右手撑着下巴,凝眉不语。
屋内静悄悄的,归也没再出声打扰。
反常……细节……反常……细节……对了,肚兜,青君的肚兜。
某一刻,赵戎眼睛微微一睁,旋即一跳,起身,踉踉跄跄的朝里屋跑去,很快便再次来到了睡床前,取出了之前小心藏好的莲花纯白丝绸肚兜,他低头怔怔的盯着。
归忍不住了,“喂喂,你都已经冲成这样了,早就凉透,还要趁热呢?”
赵戎没有回答,他看了会儿后,忽然垂头,鼻尖再次埋进了薄柔的绸面。
暖香扑鼻。
赵戎仔细嗅了会儿,抬起头,眉头一锁,“穿过,还是没穿?青君昨日是不是穿着它的?”
归:“…………”
赵戎没有理归,又抬手仔细嗅了几口,旋即沉思了起来。
他一时之间又些不确定这是不是原味了。
赵戎现在想知道,青君反常的将这件贴身小衣塞给他,到底是在太清府预先就准备好的,还是临时下了决定,直接从身上摘下来给他的?
弄清这个细节,可以解释现在的所有问题,包括她是否看了他的心湖,甚至于心湖之中看见了小小。
起先,赵戎先入为主的以为,青君是在昨日来找他以前,便做足了准备,比如那碗能沸腾赵戎体内先天元气的“莲子糯米粥”,比如这件给他深夜御寒排忧的莲花纯白肚兜。
赵戎本以为是娘子贴心,可现在看来,送肚兜一点也不贴心,因为青君既然准备了让他气血旺盛的莲子粥,并且能预计到他这两日便要没有杂念的专心冲脉破镜,那为何还要送这个让他可能分神分精力的东西?
并且,还羞人。
要知道,赵戎之前可是从未与她提过这个要求的,青君为何在太清府时突然准备送这个给他?
甚至依照青君冰清玉洁的性子,若他不暗示或索要,她甚至不会想到还能把贴身小衣送给夫君这种夫妻情趣之事。
青君又不是喜欢看乱七八糟才子佳人书籍的小小,有时候嘴里冒出来的一些莫名的词汇与奇怪的玩法,简直是虎狼之词,让赵戎都瞠目结舌,自愧不如,然后便将小小一按,家法处置几下,等她泪眼婆娑,委屈认错,他就严刑逼供道快说是从哪里学来的,你个笨丫头懂这么多,赵郎我很慌啊……
青君突然送肚兜就是反常,而如此想来,她应当是受他的直接影响才会送的,也就是说,并不是和那碗粥一样提前准备,而是昨日他们在一起寻幽时的临时决定。
想到这儿,赵戎又忍不住埋鼻,仔细嗅了口丝绸小衣上的香氛。
眉心轮中的归,瞧见这肆无忌惮的一幕,咬牙切齿道:“赵戎,本座确实低估了你的下限,本座向你道歉,不过你他娘的能不能带个抹额,自己一个人悄悄的干!别带本座一起。”
它实在是受不了了。
“你想多了,我……我在办正事。”
归不耐烦:“本座知道你在办正事,这种男子的正事,谁不知道?”
赵戎脸一黑:“我……”
归鄙视道:“你什么你?”
赵戎表情瞬间平静,他点了点头,认真道:“我觉得味道好极了,你呢?要不要也来闻一口,哦,抱歉,忘了你就是个魂,屁也闻不到一个。”
“???”
归转而冷笑:“谁稀罕这玩意儿,也就你们这些男子……中的龌龊之辈不嫌脏,把它当成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