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佑陵怀揣黑匣,头上裹着厚实的头巾,形同西域的商旅。他没有摘去脸上阿苏的面皮,因为距那日过后,苏佑陵不清楚有多少人认识他。
而那易容面皮也是难能可贵的宝贝,若按照罗颖的说法,便是千金都难买到。银子是最好衡量一个物件价值的东西,苏佑陵自是视若珍宝。换句话说,有个身份傍身,总归方便他做些事。
久未出过村子的苏佑陵第一步便是就近来到了吴邺郡城,经过多方打探消息,朝廷并没有找他,至少明面上没有刻意去寻他。苏佑陵倒是乐得如此,他此次出村,想要做的事有许多,而其中重中之重的当是解决掉单子上的人。
苏佑陵在小冶村呆了两年,除却打磨出了一身暗杀狩猎的技法,平日静下心来便是往单子上添名字。那些名字的主人大都非富即贵,最不济的武官也是一名都尉,文官则是詹士府的一名正六品府丞。
苏佑陵往日不断探罗颖的口风,劳什子招式倒是没学道,夜叉里七七八八的事倒是被他弄得一清二楚。
黑市上大有人出银子买人头,夜叉只需收银子取人头即可,无需中间人。而只要干完了一单生意,即便你自己不认,你也是夜叉的一员。至于那些收了银子不办事的,自会有人再取他们的项上人头。
“如此一来倒也好办,就是黑市这玩意有些难找。”
苏佑陵打着哈欠走出客栈,只点了一份阳春面吃下。
吴邺郡城位于琅州腹地,而琅州自是小崇王的藩地,因为紧邻京畿之地,所以小崇王也就理所当然成为了所谓的天子眼皮子底下的憋屈藩王。
往些年倒还不见皇帝如何如何,如今却是听闻朝中首辅范衷言上奏削藩,倒也不愧他南墙阁老的称号。此事自是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却已然成为了板上钉钉之事,只看那朝廷到时候会拿出何种办法来削。大幸与西岐也是于乾仁十六年春签订了盟约,听闻西岐国皇帝病入膏肓没几天可活了,如今便也是成了一摊子浆糊。而扫江湖之举自是引起了许多江湖武林侠士的不满,听闻连卧弥寺的空禅僧人都曾亲自入宫劝慰皇帝少作杀孽。
更有南海霑沐城联合许多江湖门派林立而起,勘隐司再想大摇大摆杀人也是要掂量掂量犯众怒的后果。
而朝廷这一系列的举动,都在于一点。别人看不出来,苏佑陵却是一眼嗅到了端倪。
如今二皇子入蜀巩固势力,备积粮草。辽州匪患灾民也是有大将军夏琮亲身入辽,该镇压的镇压,该安抚的安抚。加上封屯卫的戍边大将祖坦一直毫无动静,信州一线的运河工事也是即将竣工,如今再加上削藩这么一档子事。
“又要打仗咯。”
苏佑陵先是轻喃一句,再是晃了晃脑袋高声呼喊:“小儿,结账。”
苏佑陵只是大致心中斟酌一番,便是看出百般事情的矛头皆是指向不久后的大幸要撕毁合约,主动征伐百胡。只是攘外必先安内,到时候还得看皇帝的手段,但凡削藩集权、旧越复国、西北匪乱任一事处理不当,一旦战争伊始大幸便是要落入拆东墙补西墙的境地,毕竟如今的大幸再没有第二个胡珏庸能一只手安好两堵墙。
“得咧,客官您慢走。”
在店小二的吆喝声中,苏佑陵不慌不忙的踏出了酒肆。
都说小崇王早二十年是最有实力一争那把龙椅之人。如今苏佑陵也算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至少吴邺郡在其治下发展的属实不错,百姓安居乐业且不言,倒是极少听闻有官吏扰民之事发生。
苏佑陵走寻许久,只是左右观望找寻着罗颖口中的“黑市”,不知不觉倒确实是来到了一处市集。
“这位爷,您瞧好,这可是三朝时期的白虎砚,是小的家传之宝,要价六十个银子,若不是家中老母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