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炷香燃尽的功夫,赵游儿神色稍显疲惫的走了过来。他没有想过七宿苍龙阵的剑气竟然能将他耗到如此地步,那为首的一名弟子更是坚韧不拔,哪怕鲜血喷涌如泉,都是死死咬住他的柴刀,这也让他夸赞过的女弟子再度乘机削下了他腿上的一块肉。
“可知后浪胜前浪,这个一潭死水的江湖,终于有意思了些。”
赵游儿双眼久违的闪过一道奇光异彩。
十六人的剑阵,至高六鼎,最低的不过堪堪二鼎,居然能逼他使出半招雪一更。
赵游儿是夜叉,但他不是魔头。
半百峥嵘,送信送终各占了一半,他的人生便是如此。
七宿苍龙被赵游儿半招雪一更如摧枯拉朽一般尽数破去,陈涛手中的君子剑碎成百道铁片,巫茹慕的剑断作两截。
赵游儿大可以顺手杀那么几个,但他并没有顺手。他第一次为了几个素昧平生的小辈心甘情愿的折损心境。因为他也是砥砺武夫,知晓这些鼎得来有多么的不易。江湖中的惊艳之才多些,也不至于那般死气沉沉,总归是好事。
他起了惜才之心。
“几个老头子占着的风云志,翻来覆去几十年了还是那几个名字,不评也罢。”
赵游儿嗤笑一声,却又眉头微皱,心中一念起,终是释然一笑。
“四百七十二里,君子堂的臭小子们,可别说老子以大欺小。若是你们活下来,我这万里路便当是给你们喂招了,往后若是想要为同门报仇,练好了剑,尽管来便是。”
随即足屡清风,寻着练紫楠的踪迹纵身而去。
夜幕褪去,东方既白。
方才那七宿苍龙剑势磅礴与雪一更的争锋之地此时却是一片悲怆。
巫茹慕蹲伏在地上,脸上泪血相间,哪还有半分云隐宗门的仙子气韵?出宗门时二十四人,临到此刻却只剩下不到一半。
“巫师姐,何瑶、闻成远、李磐、王若都没气了,顾茫救得活,但是那条手臂没法子保住。叶逸青的脸算是毁了……”
一名男子在一旁叨叨絮絮的说着同门的伤亡,声音呜咽,也是在强压着眼角那股子湿润。
陈涛横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如宣纸,气若游丝。巫茹慕听着那名弟子的话语,愈是眼泪止不住,直朝着眼前昏迷不醒的陈涛愤懑道:“你听到了没,何瑶一直喜欢你的,可她死了。你不许死,你还要替她报仇。还有李磐,他不是你认的兄弟吗?你倒是醒醒说句话呀……”
巫茹慕的声音越发的低沉,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她毕竟只是女子,不同于练紫楠的平易近人。巫茹慕自知口拙,不擅与人打交道,所以平日在君子堂里也是娴静寡言,这才有了和颜练梅清冷巫竹的说法。但此时此刻陈涛昏迷,她便是所有人的师姐,理当顾全大局。
旁边那名弟子本想出言劝慰,却是话在嘴边不知如何说出口,只得是长叹了一口气后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