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头幻化的黑气毒性极强,根本不是凡人所能抵抗,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它已然渗透血肉,直接侵入到了唐诺心脉。
一时间唐诺手脚冰凉,皮肤白中泛黑,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森然的死气,若不是嘴里还喘着微弱的呼吸,任谁见了都会以为这已经是个死人。
脑海里空荡荡的,一股无力感侵袭着全身,唐诺身心有种说不出来的疲惫,此刻的他没有挣扎,一心只想睡觉,任由意识沉浸在黑暗之中,如浮萍般四处飘荡。
黑暗无边无际,里面似乎没有时间的概念,唐诺的意识不知飘荡了多久,估摸着是片刻,但又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就在那看似既短暂却又无比漫长的漂泊中,意识没有了思维的掌控,凝聚力越来越弱,已经开始朝着四周散开,融归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意识对任何人来说都无比重要,它是人体和灵魂之间的桥梁,一旦被黑暗完全吞噬,身体的伤势就算能够痊愈,整个人也将沦为一个没有行为能力的活死人。
“真是个不成器的小子,老子还没靠你从大鼎里出来,你倒好,三番五次的送死,害得老子还得催动不多的魂力来救你。”
黑暗中响起一声咆哮,这声音如同惊雷,震得整个空间都在嗡嗡作响。若是唐诺此时能够听见,他必然震惊,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正是两次生死关头出现救下自己的声音。
“罢了罢了,老子就当做善事再救你一回,要是再有下一次,你小子就直接等死吧。”
那声音颇为无奈,毕竟大鼎要被唤醒,只有以凡人之躯参悟出生命才能做到,错过了唐诺,大鼎一旦封尘,要再度开启,不知道又要等多少年。
黑暗中一阵波动,凭空出现一股灵魂之力,这灵魂之力尽管只有一缕发丝粗细,却有着无比强大的威势,压迫着整个黑暗空间都在瑟瑟战栗,仿佛快要承受不住。
“小子,你记住了,欠老子的,日后必定都会通通讨要回……”这一次,那声音显得十分虚弱,话还没说完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灵魂之力弥漫开去,完全包裹住唐诺的意识,往中间一合,唐诺溃散的意识被重新凝聚,在灵魂之力牵引下,顺利离开黑暗空间,融入到了身体之中。
意识回归的刹那,唐诺身体动了一下,开始出现知觉,又过了许久,待五官恢复了感知能力,意识已然全部苏醒,他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
放眼看去,眼前是个空旷的房间,古朴雅致,几张桌椅陈列两侧,摆放有序,最中央摆放了一个鎏金的鼎炉,此刻一缕凝神静气的烟气正从鼎炉里冒出,弥漫到整个房间。
“这是哪里?”
四下一片安静,望着陌生的一切,唐诺看看左右,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宽大的玉床上。用力呼吸了几口空气,待脑子稍微开始运转,赵小虎坠入云海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一惊之下,唐诺整个人直接坐立了起来。
“你终于醒了。”
一道询问声回响在耳边,以为是赵小虎,唐诺惊喜的转过脸去,结果看见的是个陌生的青年男子。
青年个子不高,一袭长衫,头上竖了个发髻,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此刻正对着唐诺点头微笑。
“小虎呢,小虎在哪里。”一把抓住青年的手,唐诺激动的问道。
“谁是小虎,和苏首座回来的就只有你和小师妹,没见到有其他人跟随。”青年答道。
“没有其他人,那小虎岂不是……”
唐诺全身一颤,整个人如遭雷击,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如果说苏子陌没有把赵小虎带回来,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下去,还吸入了大量黑气,那赵小虎的结果不言而喻。
赵小虎坠入云海的画面不停在脑海里浮现,唐诺不愿相信他就这么死了,但事实摆在面前,他又不得不信。
“没了,小虎就这么没了,我回去该怎么和师父交代。都怪我,都怪我不听话,非要吵着闹着出来见什么世面,要是听师父的话乖乖待在老窝山,小虎根本就不会出来,也不会有事。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小虎!!”
双手抱头,唐诺低垂的脸庞滑落出两道泪水,深深的后悔与自责让他如坠冰窖,全身都在颤抖,甚至心如刀绞之下,他内心都刺痛到无法呼吸的地步。
“你中的尸毒很深,体内的毒才完全清除,千万不能太激动了。要知道为了治好你,苏首座可是花了大代价才找来一枚万邪辟毒丹,而且还折损修为为你贯输真气,这才保住了你的命,你可别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好意。”青年男子见状,怕唐诺自暴自弃引得伤情复发,赶紧劝慰道。
悲痛欲绝之下,唐诺哪里听得进劝,他双手抓扯着头发,压抑不住内心的伤感,仰天凄厉的吼叫着,嘴里不停呼喊着赵小虎的名字。
他自责,他内疚,他怪自己没用,当看到赵小虎双眼无神,满身黑气的往下落时,他的心都在滴血。他是多么想冲出去,一把把赵小虎拽回来,可任凭怎么努力,身体就是无法挪动半分,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小虎坠入云海,消失在视野之内。若是有选择的余地,唐诺恨不得坠入云海的是自己,只要能救下赵小虎,就算去死十次百次他也愿意。
青年男子站在一旁,神情淡然,冷眼看着一切,该劝的也劝了,说也说了,他算是尽到了看护的义务,至于唐诺听不听,那就和他没有了关系。
凄厉之声回荡在整个房间,唐诺整个人如同疯癫了一般,双手撕扯着所能碰到的一切,由于太过悲痛,他眼框通红,眼球内布满血丝,眼角处流的泪水不知在何时已经渗出鲜血,划过脸庞时留下两道狰狞的血痕。
也不知过了多久,嗓子吼干了,声音也嘶哑了,直到浑身上下都没了一丝气力,蓦然间唐诺胸口一闷,吐出一大口鲜血,脑海里天旋地转,他再次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