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面因为婚礼的事儿上下忙碌,一开始赵禛想要给杨久一个惊喜,就让所有人低调行事,大家做事起来都是小心翼翼,唯恐坏了王爷的好事儿。
现下,杨久知道了,大家做事都不遮遮掩掩起来,几乎是一夜时间,王府张灯结彩,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犹如过年。不,是比过年还要热闹。
“监军,他们是不是忘了你也在城里住着”属下忿忿不平,王府那头大张旗鼓的,就压根没把监军放在眼里。
皇帝明言不准王爷娶妻,现在宁王府在做什么宁王在做什么哪怕没一个人对外说是王爷娶妻,但大家又不瞎,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宁王意欲何为
肖乙亭正在莳花弄草,园子经过他的装点,恰如江南园林般精致,假山错落、花木俏丽,有流水依依、潺潺有声,偶有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定睛细看,只余颤动的枝叶,鸟儿已经不见踪影,唯有鸟鸣从别处传来。
很美的景色。
很具匠心。
更特别在北地拥有这景,就更加珍贵了。
一个花头被剪去,余下的花枝看起来更加劲瘦,肖乙亭说“王府对外说,王爷娶亲了吗”
“没有,但还用说嘛,一看就看出来了。”属下义愤填膺。
肖乙亭问,“王府对外怎么说的”
“是府中杨公子嫁人,幽州上下,谁人不知杨公子是王爷的女人,她嫁人能嫁给谁,还不是宁王。”
肖乙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剪刀交给属下,他弯腰在假山上落下的水中洗手,泥巴洗去,双手干净如初。
“那只是你的揣测。”
“啊”
属下不解地张大嘴。
肖乙亭拽下腰间的手巾细细地擦着手,淡淡地说,“没有明说的事儿,难不成我冲到王府当面质问宁王杨公子要嫁的人是你吗你说,如果不是王爷,质问的我,如何自处”
属下被绕糊涂了,他觉得自己说的和监军说的压根就是两件事情,“可是大家都知道,杨公子是王爷的人,她嫁人还能嫁给谁”
肖乙亭摇摇头,他吩咐着,“管好我们的人,不要四处走动,少参与议论,有些话烂在心里,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属下心中一凛,猛地抬头看了眼肖乙亭,陡然明白监军按兵不动不是在韬光养晦、伺机而动、扳倒宁王,而是自来到幽州他就在避宁王锋芒,不参与任何幽州事务
“监军,属下懂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你懂什么了”肖乙亭露出错愕的表情。
属下痛定思痛,彻底明白了自己为啥是个小随从,而监军能够做到秉笔太监,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嗯,监军什么都没有说,是属下瞎想。”
肖乙亭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准备贺礼,不要太重,一定要投其所好。”
属下明白,既然是杨公子的婚礼,那投其所好投的肯定是杨公子的,自从得意楼贾老板往王府送了一箩筐甜菜头之后,杨公子喜欢长成后能吃的植物的种子的事情满城皆知,金银珠宝打动不了她的心,但“能吃”说不定可以叩开王府的大门,哪怕进不去,在公子那边留个好印象,也是不错的。
虽然想明白了,可是属下依旧有些为难,“监军,王府都没有送来请柬”
肖乙亭淡定地说“也许事务繁忙,请柬尚没有送予我。”
这儿刚说呢,那边王府的侍从就叩响了监军宅邸,在府内下人的引领下见到了肖乙亭,并且双手奉上了请柬。肖乙亭示意下人领王府随从下去喝茶,随从说“多谢监军,我还有几家请帖要送,耽误不得,这就告辞了。”
既然这么说,当然不留了,属下送出去的时候悄悄地递出去一块银子,算作“茶水钱”,回来时属下看到肖乙亭打开请柬在看,边看嘴角的弧度边慢慢变大,属下有些好奇,但不敢多问,凡是宫里面出来的都知道好奇心太重,可不是好事儿。
肖乙亭笑,是笑王府偷梁换柱、掩耳盗铃的本事真是玩得炉火纯青,稍微不知道内情的都以为是王府杨姓亲戚或者是姓杨的门客办婚礼呢,就从请柬上看是半分看不出与宁王有什么瓜葛,他依旧是遵从皇帝旨意不婚的边地藩王,成婚的只是杨久而已。宁王真是个妙人,冷入骨髓、独断专裁,理应如传说那般刚愎自用、鲁莽而不知变通,但到了边地之后才发现,此人冷静善断、知人善任,手下一群忠心耿耿之人
如果当初换一个封地呢,比如沿海富庶之地,宁王发展是不是更高
他摇了摇头,环境磨炼人的意志,没有边城的风雨磨砺,说不定没法铸就宁王的坚毅。
“真是没想到,当初杨九郎逃了会牵扯出这样的姻缘。”
肖乙亭着实没有想到。
皇帝送杨九郎来幽州是羞辱宁王的,他并不想与宁王交恶,杨九郎既然逃了,他就想着找个容貌出色的姑娘顶替侍妾的身份送去宁王身边,杨久就那么恰好地出现,又恰好与杨九郎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