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四等宾客是诸侯之属,后面五等宾客是拥有不等量封地的朝官,九宾之礼繁复纷杂,仅对不同宾客的作揖的方式,就有三种:天揖、时揖、士揖,非专职臣工长期演练,不足以完满实现。
而此次秦国展示九宾之礼,乃是国府定下的标准。
或许目下的诸夏,也唯有秦国有这个资格使用九宾之礼,寓意秦国将一天下,匡合诸侯,成为诸夏共主,威势更甚大周天下。
果然如此,如何不能够使用九宾之礼?
燕国国小力弱,献降于秦国,岂不很像往昔大周诸侯朝见天子之形?
从使馆而出,前往咸阳王城的道路之上,仍旧有着大量的咸阳民众围观,这是秦国东出以来,第一次有大国亲自献降,岂不是秦国的威势所至?
咸阳民众与有荣焉!
韩申与宋如意居于青铜轺车之上,从道路上经过,听着四周传来的道道声音,眉目不住皱起,无法,只好将双目闭起。
“哈哈,使者终于来了。”
“咸阳宫内,群臣汇聚,正欲一睹上卿风采,请!”
丞相李斯于一班邦交之人在咸阳宫正门等候,观韩申一行人走进,上前迎接,拱手一礼。
“请!”
韩申亦是一笑,拱手一礼。
旋即,李斯等依照九宾之礼,三让三辞而行,虽各有谦让,已然逐步向着咸阳宫兴趣,非为全部虚礼,韩申也没有杂乱之语。
“副使捧好大礼,随我觐见秦王。”
身躯微侧,看向宋如意。
宋如意深深颔首。
一炷香之后,李斯一行人才徐徐行至恢宏威严的咸阳宫前,虚空大日已然升起,照耀在面前咸阳宫上的砖瓦之上,反射别样的琉璃之光。
“请!”
李斯再次一礼,手臂指着面前的庄重阶梯,其上已然铺就上等的红毡,春秋之前,物力维艰,殿前石阶皆青色石条铺就,未免灰暗沉重,原本涂红以显吉庆也。
而今,秦国府库充盈,咸阳宫前的正殿石阶是精心遴选的上等白玉,若涂抹红漆,未免暴殄天物,是故,皆以红毡铺就。
韩申肃然,颔首,踏步其上。
身侧后宋如意不紧不慢的跟随者,至于其余的使者,则是没有资格进入殿中。
踏上红毡铺就之阶,韩申灵觉扩散,将四周种种落于脑海深处,秦国的王城黑龙军清一色的黑色衣甲青铜斧钺,肃立在阶梯两侧,如同黑森森金灿灿树林,凛凛威势确是天下唯一。
各自手持一口口青铜合金巨斧,每一口都重达数十斤,任你锋利剑器,也难敌其猛砍横扫之力。蓦然之间,韩申眉头微微一挑。
“这便是商君之像!”
踏过三十六级阶梯,迎面便是一座极为显眼的白玉雕像,如普通文士一般的衣衫翩翩,束冠而立,单手持一卷竹简,目光深邃的看向远方。
此像,韩申有过听闻,乃是卫鞅之像,是他们卫国百年前走出的绝世之才,助力秦国奠就如今强大根基,再加上卫国大商贾吕不韦。
传闻,卫国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被秦国灭掉,得以保存国祚宗庙传承,便是在于二人,对于卫鞅,韩申也是极为敬佩的。
百多年前那般的形势,还能够以一己之力同秦国孝公携手,助力秦国二十年壮大,扭转魏国欺压局势,自此国力蒸腾,一发不可收。
“正是。”
李斯闻声,视线亦是落在商君像的身上。
大王素喜商君之言,冠礼亲政之后,便是命人打造这等雕像,至于此地,手握《商君书》,以为大秦法治连绵不断。
“我的发簪!”
正此时,韩申欲要与李斯随意闲谈一二,忽而,身侧传来一道惊讶之音。
韩申猛然回身,看向宋如意,而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根石柱上,此刻…一根细铁发簪牢牢的吸附在石柱之上,令的宋如意发丝为之凌乱起来。
“这…。”
韩申神色亦是惊讶,对着宋如意看了一眼,感其怀中的铜匣微微颤动,心中隐现些许惊慌,强自镇定,看向李斯。
“查验飞铁!”
当其时,守护咸阳宫正殿入口的卫尉李仲身披银甲走下,看着石柱上的事物,连忙一礼说着,左右的黑龙军侍卫目光本能的看将过来。
刹那之间,整个殿前场地上为之肃然,更有三分肃杀之气。
电光火石之间,韩申正要从宋如意手中接过那微微异响而出的铜匣,准备以内力强行封镇里面的动静,李斯倒是一步踏出。
“哈哈,使者稍安毋躁,此为试兵石,磁铁之柱。”
“昔年,商君重整大秦军器督造,为校正剑器筘合是否适当,立得此石,凡带剑经过,而被磁铁吸出剑器者,皆为废剑。”
“不想今日吸出副使发簪,诚出意外也,使者见谅,副使见谅。”
看着行至跟前的李仲,李斯摆摆手,而后视线落下石柱上的发簪之物,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将那柄发簪取下,笑语递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