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谢谢你了,小伙子。”
他背起老人,往街道转角处走去。
经过几条街后,他看到一个灰色的建筑,规模宏大,上面挂着的匾额上,写着”泰安大戏院“几个字。
“小伙子,你可以为我买一张京剧《白蛇传》的票吗?”
“好。”
他想的是,尽可能满足老人的心愿,也许就能有机会得知更多的信息。
巧的是,京剧《白蛇传》的表演时间,正好是下一场。
售票人员道:“你买得真及时,这场《白蛇传》,是我们剧院的最后一场了,以后都不唱了。”
他问:“为什么?”
“因为不挣钱啊,《白蛇传》已经过时了。”
原来一切故事,都是可能过时的。
那些老掉了牙的故事,也只是一遍遍被“祥林嫂”说起,被人厌倦后,丢在历史的尘埃里罢了。
他们刚进去,只等了五六分钟,戏台上就开始表演了。
也许是时间太晚了,座位上稀稀落落的,只有十几个人。
戏台上,暗黄灯光一打,一道穿着白色戏服的身影,从旁边的帷幕里碎步走出来。
老人看得很是专注,似乎在从这幕戏里回忆着什么。
胡琴声,二胡声,梆子声,交汇在一起。
戏子的白色衣袖飘动着,富有质感和情感的腔调,油墨脂粉。
光影交错,带着一个时代,像飞驰的马车一样,早已从眼前过去。
陈献也在认真观戏,偶尔也侧头观察老人。
为什么老人要看《白蛇传》?
这《白蛇传》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在一个小时后,整出戏要到尾声时,陈献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喊声。
“张梦瑾在吗!”
他回头,看见门口站着的,似乎是戏院的工作人员,手中拿着一个看上去很有年头的信封。
他旁边的老人缓慢地回头:“我是。”
工作人员走过来,将信封交给老人:“这是八十年前,一个人寄存在这里的,说如果之后有一位名叫张梦瑾的脸部烧伤的女士来的话,就将这封信交给她。”
陈献惊讶。
一封八十年前的信,竟然能完好无损地保存到现在。
尘封而凄迷的过去,与痛楚的现在,似乎被一根红线,牵连起来
陈献看到,这封信件上,并没有任何文字。
似乎写信的主人早就知道,收信的人知道是谁。
也知道,收信的人有朝一日,肯定会回到戏院,看一场戏。
张梦瑾沉默着,双手颤抖着,将信封拆开。
泛黄的信件上,是有些模糊的毛笔字,带着几分娟秀。
看到字迹,张梦瑾的双手颤抖得更加剧烈了。
陈献蹙眉,才能勉强从自己的角度,看清上面写着什么。
梦瑾亲启: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魂归故里,早已死去。
梦瑾,请允许我这样最后一次这样唤你。
我知道,你一直在怨我,我也一直在怨自己。
如果能够再有一次,真希望你没有遇见我。
我实在思念你,才有了这封信。
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因为你的爱人——请允许我恬不知耻地称呼自己为你的爱人,
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我自己都不会瞧得起自己。
我本想就这样带着所有的悔恨死去,
可是,我觉得,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但是我找不到你,
我只能寄希望于这里,我们曾经拥有美好回忆的地方
陈献艰难地识别着信件上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