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善平府后,我就想着该怎么去散播这个谣言。正好碰到同年的魁乾,一聊之下才知道他与世子有怨,又贪恋赵至的左长史之位,于是我就和他合计,共同散播谣言。”
“我与平古只想散播谣言说赵至与员言想谋反,其实赵至与员言,一个王府长史一个指使佥事,又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之人,兵权都没有,拿什么造反?我们只不过散播个谣言而已,朝廷不会相信他们会造反,但依然会处置他们。”
“本来我并不敢把世子牵扯在内,世子身份特殊。魁乾倒是不怕,非要把世子也牵扯在内,我对世子本来就有怨,就答应了。这事平古并不知道。”
说来也有趣,平古恨赵至、员言,屈竹恨世子、员言,魁乾恨世子、赵至。平古、屈竹、魁乾各恨两个人,于是三人合谋,陷害世子、赵至、员言三人。
“当时我恰好知道世子藏了一批兵器有苍段山庄,善平府指挥司也头疼这事,我两年前就弹劾过。这正好可以拿来当证据。”
“后面的事情大人都知道了,我就提议我和魁乾各出一个手下,让手下去做,他们只需要向我们讲述过程就行了。事成之后,就让手下离开善平府,这样一来,就算日后有人查起来,也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大人来了善平府之后发生的事情,都是那闲宁和史炎私下做的,就跟我没有关系!”
“那六月中旬去善平书院那事呢?”陈燚煐转移话题,询问发生在书院的事情。
“六月上旬时,闲宁来找我,说设计让百姓无意中见证蚂蚁写字,才会有更好的效果,他觉得应该找一帮学生,因为学生受到普通百姓的尊敬,如果他们都解释不了,百姓也只会更加敬畏,我也没意见。”
“当时闲宁找我,说让我帮助一下,介绍他认识一些学生。我想了想,就去找白林。”
“你为什么不找向平呢?”
“我与向平关系不睦,我弹劾过他。”陈燚煐想起王汉说过,屈竹确实因张侠捐秀才一事弹劾过向平。
屈竹接着说:“那日,我带着闲宁去找白林,白林同意了,到了书院门口,我故意找了由头离开了,让闲宁随白林进去。后来闲宁回来,说目标已经定下了,是书院中一个叫张侠的学生。”
这张侠还真是倒霉,白林与他认识,就见了他一面,却使他成为闲宁的目标。
“你当时为什么要离开呢?”
“大人,我与魁乾早就约定的,我们俩能不插手就不插手,一切交给闲宁和史炎。所以,我就趁机离开了。”这屈竹行事周密,陈燚煐只要稍微疏忽,就会错失线索。
“七月初三,史炎和闲宁弄完蚂蚁写字后,回来才知道前日晚上天上有荧惑守心,这真是太巧了,老天都帮我们,所以我们就把荧惑守心之事也弄到谣言里,这样就可以制造更大的恐慌。”
“谣言传开之后,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管了,让其顺其自然,朝廷自然会派人来调查,只是想不到大人来得这么快。”
“你曾上疏弹劾过善王?”陈燚煐突然问道。
屈竹似乎没料到陈燚煐会问这个问题,他回答:“确实上过疏,善王主动上疏请罪,我也跟着后面上疏。不过,这奏疏只是表达我的立场而已。”
屈竹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对陈燚煐提出的问题也一一解答,陈燚煐并没有发现其漏洞。于是,他又把注意力放在屈竹与闲宁的关系上。
“你说闲宁是你的手下,但本官调查过你家的每一个人,闲宁并非你家下人,他是什么时候来善平府的?”陈燚煐不能不搞清楚闲宁的身份。
说到闲宁的身份,屈竹略显犹豫,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闲宁确实并非我屈家下人,他是我的一个朋友,确切地讲,应该是我父亲一个朋友的儿子,其实我与他也不算太熟。”
“这事还要从圣上继位前的那场战争说起,那时我才是弱冠之年,正在努力读书。我和闲宁是同乡,我父亲与闲宁的父亲是至交好友,后来在十六年前的那场战争中,我全家人都死了,只剩下我自己,闲宁的家人也都死绝。当时我与闲宁也是认识的,然而因战争失散。”说到那场战争,屈竹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家人在那场战争中死亡殆尽,给他带来的痛苦恐怕不小。
“五月初时,闲竹不知道怎么打听到我,就到善平府来找我,后来一直就住在我府上,住了差不多两个月。我问他以前的事,他却不怎么愿意说。”
“他既然是你的好友,你为何要让他来做这件事呢?”陈燚煐不解。
“大人,我和他16年前确实是好友,现在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他突然找上门来,对他的过往却只字不提,我又如何当他是朋友呢?我让他做这件事,一则是因为他武功较高,二则就是让他做了,再让他离开,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如果是我家下人,消失的话反而会引起他人起疑,不是吗?”这屈竹做事还真是谨慎,但闲宁并非他家下人,让闲宁去做这种事情,蕴藏了更大的风险。
“那你后来让闲宁离开之时,闲宁为何没有离开呢?”
“大人!我怎么知道?我压根就不知道他还留在善平府,直到他前天来找我,我才知道,当时真是大吃一惊。”显然屈竹也对闲宁留下善平府却不告知他而不满:“要不是他,大人恐怕还抓不到我。”
“至于他留在善平府的原因,大人只能亲自去问闲宁了,我也想知道。”屈竹愤愤不平。
“这个本官自会去问,不劳你说。”陈燚煐又问:“之后呢?”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大人你来善平府之后,我以为闲宁早已离开,反正也不会查到我头上,所以也并不怎么关注,谁知竟落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