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应该是屈竹经常来的地方。在大軰,大多数读书人都会一辈子保持读书的好习惯,书房是读书人最重要的场所。琴棋书画四大才艺至少有书画两样,是在书房中进行的,当然琴棋也可以在书房中进行。
屈竹的书房摆设简单,一个桌子一张椅子一个书架。桌子上有文房四宝,书架子上有他收集的各种书籍,墙上挂着几幅画。
墙上挂的画倒是引起了陈燚煐的注意。在大軰,百姓信风水之说,读书人亦是如此。大多数人的书房一般都会选择挂山水画,有山有水,不仅景致好,也符合风水之理。屈竹的书房挂的却是人物画。
第一幅画画着一个十岁出头、梳着总角的小孩拿着文房四宝,脸上洋溢着笑容。第二幅画着一个弱冠之年的学子正在屋里读书写字,而门口处有一个身穿盔甲的士兵却怒视着学子,并举起了手中的刀。第三幅画画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坐在地上,另外一个人一手扶起他,另一手拿着一个砚台,而地上还掉落着笔、墨、纸三宝。
陈燚煐总觉得这三幅画有点怪怪的,似乎是讲述了一个故事。这三幅画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画中都有读书人必备的文房四宝。他的双眼下意识地看了一下书桌,随手拿起了书桌上的砚台看了一下。还真别说,这砚台还挺精致的。这是一块石砚,质地温润如玉,花纹也很漂亮。砚台的侧面写着“河白”二字,看起来像是人名或地名。
陈燚煐又用手摸了一下桌上的纸,这纸的质地细腻,帘纹不明显,虽薄而韧性强,应该是大軰上等纸张开化纸。
砚和纸都是高档货,笔自然也不差。笔管以玉为材质,绘着花卉鸟兽,虽不知道用来写字会是什么感觉,但很是美观。
墨存放于一个小盒子内,陈燚煐本想打开来看一看,但想了一下就放弃了。
他现在应该是要寻找有关屈竹与案件的线索,管人家书房里面的文房四宝干嘛?他不禁暗骂自己。不过,陈燚煐也确实没有发现与案子有关的东西,才会如此分心。
过了一会儿,倒是柳开平和金念情那边的审问有了结果。果然如陈燚煐所料,柳开平和金念情只是把自己的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有两个仆人就吓坏了。
据他们交代,昨日寅正时(04:00)到卯初时(05:00)之间,确实有人进入屈府。后来,屈竹也起床,看到来人受伤,于是派一个仆人去找他认识的一个药铺掌柜那里抓药,另外一个仆人帮助侍候来人。两个仆人描述了来人的长相,果然是闲宁。
昨日陈燚煐查封屈竹家时,两个仆人已经猜到是来找那来人的。只是没人过问,他们也不敢主动说出来。听到这话,陈燚煐就暗恨自己,昨天就应该对这些仆人进行询问,掌握线索,怎么就忘了呢?
唉!昨天查封屈竹家结束时已是接近傍晚戌初时(19:00),天已经暗了。和梦中世界不同,这里的黑暗很恐怖的,油灯灯光昏黄,走到跟前连人脸都照不出,可不像梦中世界古装影视作品中的晚上那么亮。所以一到傍晚,他也下意识地结束工作,也就把这审问工作给抛到脑后去了。
不过,两个仆人并不知道闲宁是什么时候离开屈竹府的。这么说来,闲宁肯定不是通过大门或后门直接出去了,而是悄悄翻墙而出。也正是因为如此,王汉派来监视屈府的人只盯着大门,自然就没看到他出去。
然而,闲宁要走出屈竹府需要翻墙吗?大摇大摆走出去不行吗?另外,他带人搜查屈竹府之时,屈竹看起来虽然很生气,但并不慌乱。这表明,屈竹知道闲宁已经走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收拾房间里面的东西,才露了马脚。或许,正是屈竹觉得闲宁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太显眼,才让他悄悄地离开。
王汉的人说大概是两刻钟之前被打晕,那自然是在陈燚煐来屈府之前。这屈竹倒是有先见之明,不敢收留闲宁。
还有一个疑点是,闲宁为什么要打晕王汉的人?如果他发现有人监视屈府,为何只是打晕而不是杀死?更何况,他人都走了,又何必多此一举,还引人怀疑呢?
想到这里,陈燚煐让人把王汉被打晕的那个手下叫来,让他带路去昨天被打晕的那个地方。
这是一棵大树下,周边也没有百姓或住宅,倒是有几间破败的房屋,但没人居住,房屋周边都生了杂草。这个地方距离屈竹府后门大概有五六十步吧,斜着对着后门,旁边还有几堵断垣残壁。躲在这里,从屈府后门的视角来看,确实很难发现树荫下有人。另外,背后这几间破败的房屋没有人居住,也不会有人发现他们正在监视屈府。这里再远的地方是一处空地,然后才是街道。所以这里人很少,不会影响到影卫的人监视屈竹府。如果他们累了,还可以到几个破败的屋子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喝点水。
“你当时就是在这树下?”
手下点了点头:“卑职就是这样……”说着,他做出监视屈竹府的姿势:“突然脖子上有阵疼痛,然后就昏过来了。”
“那就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迷的?”手下一怔,难道不是被人打的吗?
陈燚煐不理会他,让这个手下转过身去,他看了一下这手下的脖子,只见脖子上有个很小的伤痕。赤手空拳,用力击打脖子正后面中心,会造成会影响脑的正常运作,使人昏迷,但不会留这种小伤痕。这名手下脖子上的伤痕看起来应该不是用手打在脖子上造成的,而且伤口也不是在脖子的正后面,而是偏向于右边侧面。
陈燚煐问旁边的柳开平:“你看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柳开平有行走江湖的经验,或许能看出来。
柳开平仔细看了一下,沉吟了一会儿,说:“应该是以石头为暗器射中的。”
“用石头当暗器可以直接把人给射昏迷吗?”陈燚煐有点不理解了。这恐怕不仅要射得准,还要射到特殊的部分,才会一击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