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地走了之后，陈燚煐把王英和王汉一起叫了进来，让两人分别汇报调查情况。很明显，他把柳开平、金念情、王汉、王英视为一个团队和自己人，但雷地被排除在内。其原因是他认识雷地的时间太短，不了解雷地的为人。他只希望雷地做好他交待的事情就行了，没必要知道得太多。
王英先说：“按照大人的吩咐，卑职把世子经常去的地方都走访了一遍，一共有四家酒楼和两家青楼，卑职详细地问了酒楼和青楼的人，他们讲出了一大堆琐事，卑职没有发现与世子谋反有关联的事情。”
“卑职又去官府衙门打听过善平府的粮食价格，近几年收成还可以，没有出现大的波动，善平府只是个小地方，一旦有人囤积粮食，肯定会有价格上涨，其实近几年粮价一直是处于缓慢下跌趋势。另外，铁矿的价格也很平稳，表明应该没有私铸铁器。总得来讲，善平府这些年是比较平稳的。”
王英的汇报听得陈燚煐很无语，换种说法来说，就是一无所获。也或许是世子确实没有什么举动，才会什么都没查到吧？
“世子去酒楼、青楼的次数多不多？有没有规律？或者他主要是与哪些人去的？”陈燚煐忍不住提问了。
“世子其实并不常去酒楼和青楼，只是偶尔去而已，估计大约每个旬日会去一次。与他一起去的人最多的是员言，酒楼的掌柜曾说大约一年前，王府右长史魁乾经常宴请世子，几乎每隔三四天就去一次，后来两人闹翻了，就不去了。最近这两个月世子一次都没去过。”
“那在此期间世子有没有与他人发生过矛盾什么的？”
“没有发现。”王英又低下了头：“他倒是曾在青楼与善平府都指挥使司的一个指挥同知争风吃醋，但后来两人似乎又和好了。”
陈燚煐觉得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线索，于是说：“打听到是谁了吗？”
“没有打听到，因当时有点晚，急着回驿站！”王英为自己辩解。
“那明天打听清楚，这事跟踪一下，另外，明日你再直接去王府打听世子的为人和行踪？”
“啊？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王府可不是普通地方，借卑职个胆，卑职也不敢呀！”王英叫了起来。
“你怕什么？你就说奉我之命，找王府的人问话，又不是让你去抄家？王爷都答应我全力配合的。”陈燚煐又补充说：“世子不管是不是要谋反，王府总不会有些踪迹的，你去王府除了内眷，其他所有人都找来问话。”
王英哭丧着脸点了点头，又问：“会不会打草惊蛇呀？”
“蛇早就已经惊动了。”说着陈燚煐不再理会他。
“王汉，你那边呢？”王英的事说完后，陈燚煐又问起王汉来。
“大人，卑职先说这元泰的事情，元泰这人可了不得，他可不是一般人！”
“怎么说？”陈燚煐感到惊奇，王汉显然查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消息。
王汉点了点头：“元泰并非善平府本地人，而是西北人，西北一带边境地区向来不稳定，匪徒很多，纠纷频繁，元泰曾是威武卫指挥佥事，于盛平五年到八年间曾多次剿匪有功，后来被调到善平府卫任指挥使。”西北的匪徒很多，那都是十六年前那场叛乱留下的祸根。
陈燚煐一听王汉的话，也立即明白王汉的惊讶。威武卫和善平府卫名字上都有个“卫”，但军队性质完全不同。威武卫是朝廷十二卫之一，是正规军队，士兵都是有军饷的，平日里都是要经常训练，保持战斗力。善平府卫是地方卫所，是地方屯田的军队，朝廷不发军饷，农忙季节时也不需要训练，战斗力一般，就像之前的宁府卫和宁泰千户所一样，几年没训练都没人管，兵器没了也假装不知道。
简单地讲，威武卫是精锐军队，善平府卫就是杂牌军队。元泰从威武卫指挥佥事调任善平府卫指挥使，看似官升一级，实际上是明升暗降。
“那元泰在善平府屯田吗？”陈燚煐禁不住问了一下。
“所以卑职也觉得奇怪，元泰在善平府没有田，他的田都在家乡，他的家人也没跟过来。”
“那就是说，元泰来这里任善平府卫指挥使也只是临时的，迟早会被调走，那就不对了，他来这里已经五年多了，就算是临时的，这时间也未免太长了吧？”
王汉点了点头：“大人，当年善平府府衙上报境内有匪徒占山为王，请求兵部调兵清剿，但当时善平府卫指挥使正好空缺，朝廷就把元泰给调了过来，似乎是专门让元泰负责剿匪来着。”
“嗯，那元泰打仗怎么样？”
“威武卫是朝廷精锐军队，也是圣上最器重的卫队，元泰能在威武卫当指挥佥事，本身就很不凡，又曾有多次剿匪的经历，应该是员猛将。”
世子贝英倒是有点瞧不起元泰，或许是因为他曾打败过元泰。不过，个人武勇在战场上起到的作用并不大，元泰虽然单打独斗输给了贝英，但战场指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就跟京城京卫的谭天晋一样，打架他打不到金念情，但他治军能力很强，京卫也是地方卫所中的佼佼者。
此时陈燚煐疑心大起，元泰曾说过剿匪时，兵部的意见是主张先考虑收降匪徒，如果收降不了，再进行清剿。如此一来，朝廷派元泰来善平府的意义就不大了。况且，当时在善平府闹腾的也就几百匪徒，何必派一猛将过来呢？难道元泰是犯了过错，真的被明升暗降？
“这元泰是不是犯了什么过错？被贬到善平府来了？”陈燚煐好奇地问。
王汉顺势回答：“没有发现元泰犯过什么过错，倒是战功立了一大堆。”
陈燚煐心中沉思了一下，慢慢地想出点什么东西来。如果元泰是个猛将，又没有犯过错误，那他被调到善平府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整顿善平府卫，牵制善王卫，这是圣上和朝廷在防着善王。
善王卫编制是一万两千人，善平府卫只有五千六百人，看似兵力不足，但朝廷可以把善平府周边的几个卫所委给那些良将。善王一旦有异动，善王卫则会被陷入包围之中。所以元泰不是一般的人，而是圣上或朝廷倚重的良将，且忠于朝廷。谁料，元泰一来到善平府，就与世子发生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