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都过去好几天了，两位还在生气吗？”
陈燚煐、胡风和魏禾分别是宁府司法、军事、政务一把手，上次为了抓捕李震，陈燚煐压制了胡风和魏禾。这使得他在与胡风、魏禾相处的过程中占据上风，但他也得罪了这两人。他再次将这两个人叫了过来，两人虽心中不高兴，却也不敢忤逆。
“陈大人你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魏禾没好气地回答。
“两位，你们摆出这副表情，叫本官怎么说事呢？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本官给圣上的奏疏里，可是把两位大大地夸了一遍的。”
“哼！”胡风显然也不买账。
“这次我把两位叫过来，自然是有一件大事要两位配合。”陈燚煐看到两人仍在闹脾气，干脆不理他们，直接说事。
“李震倒卖兵器一案，最直接的一个后果就是导致宁府兵器缺失，白泉关、宁泰千户所、宁府卫都存在这一问题，按我朝的制度，这一工作由守备都指挥负责，但兵器缺失是件大事，咱们可不能真等新的守备都指挥上任之后再解决这个问题。”
胡风和魏禾都是掌一方大权之人，虽对陈燚煐不爽，但说到正事时可不敢含糊。
“陈大人的意思是？”魏禾疑惑地问。陈燚煐却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头转向胡风。
胡风心领神会，说道：“陈大人的忧虑是有道理的，一卫一所一关兵器缺乏，而南啸晧五年来得到大量兵器，万一他向我们发动进攻，我们恐难以抵挡。”
“胡大人危言耸听吧？我朝与啸晧近二十年不启战端，啸晧怎么可能会攻打我们？况且，李震倒卖兵器一事，啸晧是最大受益者。”魏禾并不赞同胡风的说法。
“不！”陈燚煐朝魏禾摆摆手，反驳了他的说法：“魏大人，宁府是边境重镇，不管啸晧有没有动静，我们都要保证兵器充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陈大人这话很有哲理。”
“魏大人，这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说，我朝与南啸晧看似和平，但双方的关系有隐患，此次南啸晧公然进入我大軰境内，截杀北啸晧使团，圣上断不会轻易忍气吞声，而南啸晧这么猖獗，必有恃无恐，我们也不能不防。”
“嗯，陈大人说得有道理。”胡风赞同了陈燚煐的说法。
“我已经上奏疏给圣上，建议圣上往宁府增兵，并调拨足够的兵器，以防万一，但两位也知道，朝廷制度繁琐，一则圣上未必会采纳，二则如果真等新任守备都指挥上任处理这些事，估摸得几个月时间。我们不能傻等，所以我让两位过来，想听听两位的意见。”
胡风和魏禾面面相觑，没有马上回答。
“陈大人，你既然把我们叫来，心中必有腹稿，不妨说出来参详一二。”魏禾倒是很精明，知道陈燚煐不打无准备之战。
“军事上，胡大人请尽一下心，让关、卫、所加强戒备，这方面我不是很懂，就不说了，但兵器作坊那里，我的想法是，马上恢复铸造兵器，不能等朝廷的兵器，我这里正好有一个方法，可以提高兵器铸造的产量。”
“哦！不知道是什么方法？”胡风突然很感兴趣。
“流水线作业！”陈燚煐一字一顿地说。
“流水线作业？”胡风和魏禾感到愕然。
“流水线作业指每一个生产单位只专注处理某一个片段的工作，以提高工作效率及产量。以箭为例，我去兵器作坊了解到，工匠一天只能铸造一支箭，箭由箭杆、箭羽、箭头三部分组成，工匠要独立完成这部分的工作，箭头是工序是最多的，一支箭大多数的工作都在箭头上，另外，如果材料短缺的话，也可能会导致停工。”
“采用流水线作业就不同，由每一个工匠只负责一道工序，按照标准生产一个部件，最后再把各部分组织起来，成为一件完整的兵器，例如一些工匠专门负责制作箭羽和箭杆，一些工匠专门铸造箭头，还有一些工匠负责将三者进行组合。这种方式要求每个部件都要有一个模板，按照这个模板去铸造，出来的部件是完全一样的。一方面降低不合格率，另一方面如果有部件损耗时，只需替换部件就行了，这大大方便了兵器的维护。”
陈燚煐讲了老半天，胡风和魏禾却一脸茫然。陈燚煐心想，这么讲确实有点抽象，不过他心中吐槽，这两个家伙不会是从来都没去过兵器作坊吧？
“这样吧？咱们三人去兵器作坊，我就详细讲一下。”
来到兵器作坊，魏禾和胡风才发现工匠们居然都在。原来，陈燚煐已经把工匠们都叫了过来。
“两位大人请看，一把刀主要为刀柄、护手、刀身和刀鞘四个部分。铸刀需要炼钢，并且炼钢占据了大部分工时，工匠在铸造一把刀时就会出现争抢火炉的情况。每个部分对火炉的温度要求也不一样，这就导致火炉温度经常变化，升温降温都需要时间。每个工匠单独完成一把刀的铸造，需要七八天时间。”陈燚煐一边讲着，一边站在火炉面前指指点点。
“而且我们铸造的刀具还会出现一些情况，例如长短不一，刀鞘不合适等，如果一把刀的某个部件损坏，都没办法替换，其维护成本极高。”
“那么我们怎么做呢？首先把刀的每个部件制定一个标准，例如刀身规定有多长、多厚、多宽，护手多长、形状如何等，所有的工匠都必须按这个标准来铸造。”
“再把刀的每个部件交由不同的工匠制作，每个工匠只负责一个部件，而不是单独完成整把刀具铸造，最后再由固定的工匠将这些部件合成一把完整的刀。这样的话铸造兵器的效率会快很多。铸造出来的刀具如果哪个部件损坏，维修也方便，直接用新的部件进行替换就行了。”
胡风一听眼光大盛：“这是好主意，以往军中的兵器一旦损坏，要维护的话我们一般都是要对原兵器进行观摩测量，才铸造出相应的部件，刀也是这样，有些刀鞘坏了，工匠还得过来量刀的尺寸，因为每个工匠铸造的刀尺寸是有微小差异的。按陈大人所说，所有的刀都是一样尺寸，刀鞘也是，这样更换就无须测量，直接换就行了，确实省事很多。陈大人，不知道我理解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