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涛听了也没说什么，而是把头转向金念情，说：“金妹子，那是六年前的案子闹的。”
“这事还得从影卫成立说起，当时民间传闻有妖狐杀人，圣上就成立了影卫，以我为统领，让我负责调查，我虽然没找到犯人，但制止了谣言的传播。”
“后来呢，有一个卫所指挥使叫杨明来了京城，他想贿赂于我，被我拒绝了。那杨明世代官绅，靠家中祖父得到恩萌，当上指挥使。正巧发生了一件事情，我手下一个头目截获一份密报，称是一个姓司马的人家里发生命案，官府搜查时居然从他家里搜出一封信。原来这姓司马的人的父亲是个老兵，还是那杨明的部下。在二十多年前，有一个姓姚的商人，他手中有一颗夜明珠，价值连城，被杨明知道。这杨明想夺过来，就派手下姓司马的士兵去当细作，得知了明珠的下落。这杨明杀尽姚姓商人一家老小共八人，夺了夜明珠。姓司马的士兵不久就退役了，十几年后就死了，可能因为做了这事，良心受到谴责，死之前就把这事给写了下来。”
“那商人真惨，真是怀璧其罪。这杨明人面兽心，真是该杀。”姬瑶听了姚姓商人的惨状，眼角都流出了泪水，对于杨明更是恨得直咬牙。
“这人也太坏了！”金念情也是气愤得很。
“谁说不是？一开始我还真没敢相信这事，我让人查一下，结果查到二十二年前的三月，确实有一商人姓姚，全家被屠，而当年六月，先帝给皇后祝寿，杨明送的寿礼就是一颗夜明珠，送礼后他还当上了卫所指挥佥事，后来又当上指挥使。”
“当时我太生气了，就想办了他，可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我怎么去查？况且我手中就只有一封信，其他的什么都没有，陈老弟，要是你在的话，以你的本事搞不好就有办法了。”汪涛说得陈燚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后来呢？”金念情急着听故事。
“后来我想起他曾想贿赂我，我想他贿赂我干嘛？肯定是犯了事，怕我查他。我就派人调查他为什么会进京？果不其然，查到他在当卫所指挥使时杀了人，被别人告发，就带了大量金银珠宝来京城见他的叔父杨泰伟，兵部主事，正六品。当时我就想，他能贿赂我，难道就不能贿赂别人吗？想到这，我立马派人去抓杨明，他杀不杀人也不归我查，但我如果查出他贿赂京城官员，那就得是另外一说了。”
“那家伙躲在他叔父家，当时是晚上，我的人把杨泰伟家给包围了，让他交出杨明。那杨泰伟出来振振有词，说他是朝廷命官，我有什么权力围住他家，他要弹劾我，还说要围他家必须有圣上的旨意。”
“我当然知道要有圣上的旨意才行，可是当时是晚上，我哪敢找圣上？毕竟我手里也没什么证据。杨泰伟在门口喋喋不休骂个不停，把我给骂火了。”
陈燚煐听到这里也不得不佩服这汪涛，没证据也敢去抓人，他自己可做不到，当然这也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当时我就明白，如果等天亮了，肯定会有很多官员弹劾我，到时就算圣上信任我，也顶不住压力，我这影卫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我想我必须抓住这杨明，审他，拿到他贿赂别人的证据，这样我就算被弹劾也不怕。我咬咬牙，把心一横，下令冲进去抓人，结果才抓到这杨明。”
“带他回去后，我立即对他用刑，那家伙养尊处优，哪受得了这等苦，很快就招供了，把他在京城贿赂了哪些官员、贿赂多少钱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我派人去抓杨明提供的名单上的人，都是些小官。等天亮了之后，我先去见圣上，把事情全盘托出。”
“圣上听了当时就暴怒，说没想到这杨明居然为了脱罪，结交并贿赂了京城那么多的官员，这事情太触目惊心了，简直不敢相信。上朝后，果然有很多官员就弹劾我，圣上正在大怒，看到那么多人居然为那杨明和杨泰伟求情，气爆了。圣上才把所有弹劾都压了下来，还嘱咐我彻查此案。”
“再后来你们都知道了，我就顺藤摸瓜，抓了十几名官员，哎，都是些五六品的小官。”
“汪大哥你做的对呀，那为什么传闻你是汪阎王，把你说得那么可怕？”金念情又问。
五六品还是小官？陈燚煐突然想起自己也是六品官，呵呵。
不过，汪涛两次说杨明供出的都是些小官，陈燚煐却不大相信。这些小官接受贿赂证据确凿的话，内阁首辅郑之辂又如何有胆量带着朝廷上百名官员弹劾汪涛呢？内阁首辅可不能连最基本的是非都搞不清楚。还有圣上又为什么非要一心维护汪涛呢？
陈燚煐猜想，这事恐怕要比汪涛嘴里说的这些要大很多，甚至有可能内阁首辅郑之辂也以某种形式牵扯到这案子中。难道郑之辂也受贿了？那杨明得花多少钱才能贿赂内阁首辅？
“金妹子，我跟你讲，朝堂之上的权力斗争是非常可怕的，你不能以常理度之。朝堂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官员弹劾我？你以为只是我抓了十几个官员？不是这样的。”
“就像这壶茶一样。”汪涛指着桌上的这壶茶，接着说：“我们四个人喝，每个人都能喝两杯，要是有五个人呢？比如柳开平也过来了，可只有一壶茶，那我们四个人能喝到茶是不是变少了？”
金念情和姬瑶点了点头。
“影卫本来是不存在的，后来建立起来了，并拥有了一些权力，可同时抢了别人的一些权力，那些被抢了权力的人，自然就会对我影卫不满，他们巴不得影卫被撤，有机会的话他们就会攻击影卫。当时朝堂上那么多人攻击我，就是因为我和影卫夺了他们的权力，碍着他们的前程，跟我抓那十几个官员没多大关系。”
“可是圣上认为我影卫有存在的必要呀，圣上不愿意撤，那些人弹劾不成，就污蔑我，说我依仗权势，构陷大臣，任意抓人。他妈的，老子抓的那十几个人都是证据确凿的好吗？杨明都供认了，那十几名人被抓后也招供了。”
金念情和姬瑶又点了点头，不过陈燚煐却觉得她们俩只是似懂非懂，不会真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