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念情和柳开平都是有钱的主,不看重钱,也不拿俸禄。金念情一心一意地想做些实事,柳开平还在思考到底什么是侠。即便如此,陈燚煐觉得自己应该尊重他们,而不是觉得反正他们不要钱,就不需要再给他们什么。
两人被封了官,这是对两人的能力和成就的认可,也满足了两人的虚荣心。例如金念情脸上就有光了,回家时可以直接怼自己的父亲:“爹,你看,女儿现在也是某某官了!”那多有面子啊!柳开平或许未必想当什么官,但陈燚煐看重他,他得到尊重,才能更好地为陈燚煐效力。
不过,陈燚煐心中也明白,这个要求会让圣上为难。一则金念情是女的,朝廷除了后宫的女官之外,从来没有任命女子为官的先例;二则,这两人没有官身,直接任命官职有违常理,为被别人诟病。
圣上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看了一眼王孜阳,显然是在向王孜阳询问意见。王孜阳心领神会,他略为思考之后,对圣上说:“圣上,我朝素无女子为官的先例,且官员升降皆有考核,不能直接任命,但……”王孜阳停顿了一下,说了“但”字,陈燚煐就知道有戏了。
“陈大人说得也有道理,有两个办法,一是另授其他官员随陈大人一起去,听陈大人调用,二是朝廷可以变通一下,封其为临时的无品级将军,以副职随陈大人外出公干,有一定便宜之权,至于定国公之女,可以封赏定国公之名敕封她为武散官。”
“两个办法可有优劣?”圣上又问。
“另派武官随行,容易引起宁府边将不满,且陈大人未必能用得随心应手。任命柳开平为无品级将军,可发挥一定的作用,且这是临时的任命,事后可撤回,立功后再另行封赏,朝堂上诸位大臣应该不会有意见。而以封赏定国公之名敕封定国公之女,又是散官,名正言顺,就更不会有人反对了。臣觉得后者可行。”
“那陈爱卿,你这个条件朕也答应了,不过具体任命朕还要和内阁商讨一下。”
“谢圣上。臣还有一个要求。”
“讲!”
“臣希望有权调动一卫之兵力,助臣查案!”陈燚煐深呼一口气,咬了咬牙,说出了这个有些过分的请求。
“什么?”圣上大吃一惊。
与此同时,王孜阳打断了陈燚煐的话:“陈大人,请慎言,兵者国之重器,调动军队需内阁拟票、圣上批红,由兵部调动,岂能由官员随意调动?陈大人逾越了。”王孜阳口气严厉,显然对陈燚煐的请求很是不满。
在场的其他人无不感到惊讶,尤其是汪涛,他断没想到陈燚煐会直接提出索要调兵之权。
圣上反而慢慢平静了下来:“王卿先不要着急。”他转向陈燚煐:“说一下你的理由。”
为防止兵变,朝廷不仅给将领重重掣肘,还让文臣、宦官对将领形成监督。所以,陈燚煐请求调兵之权,实际上已经触犯了圣上和内阁的底线。
不过,提出这个条件,陈燚煐早已经过深思。宁府乃边境之地,宁泰备御千户所也是边境卫所。劫杀使团、杀良冒功很有可能是边将所为,这是大罪,稍一不慎,可能会出现兵变,陈燚煐不得不防。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不管是出兵镇压还是逃跑,他都是需军队保护。当然,兵变非他能解决,主要还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至于圣上和内阁的态度,他也想过:1他只调一卫之兵力,且只作为备用,并非长期掌兵;2他请求的只是调兵之权,不是统兵之权,统兵之将仍朝廷委派,不会给圣上和内阁带来麻烦;3虽然地位低,但他也不想太过于迁就圣上或内阁,以免圣上和内阁把权谋权术用在他身上,或者挖坑让他跳。
陈燚煐仔细权衡过请求兵权的利弊,他最终认为利大于弊。关键时刻,有兵权可以保护自己及身边人的安全,这就够了。
陈燚煐稍微整理一下思路,阐述他的理由:“圣上,劫杀使者、杀良冒功,均是死罪,要株连九族,其间又牵扯到边将,臣认为其中必有兵力调动,宁府的边将臣担心无法信任,宁府之兵臣亦难相信,因此臣请调宁府之外的一卫兵力之权,协助于臣,以便应对突发情况。待案子查清后,臣再将一卫兵权归还。”
说完,陈燚煐感觉似乎松了一口气。
“陈大人是否危言耸听了?”虽然陈燚煐话中说得含蓄,但王孜阳明白陈燚煐所指,陈燚煐是担心有兵变的可能,而他却认为没有那么严重。
陈燚煐并没有回答王孜阳的问题,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
“汪涛,你的意思呢?”圣上突然问一直在沉默的影卫首领汪涛。
汪涛拱手施礼,说:“圣上,臣与陈大人曾共同查舞弊案,对陈大人断案之能,臣甚是佩服,但调兵之权过于重大,臣不敢乱言,悉听圣上裁决。”汪涛先赞扬了陈燚煐,然后再向圣上表决心,却回避了最敏感的问题,这回答有点圆滑了。
圣上又转向内阁,王孜阳无奈地说:“圣上,此事仍需斟酌。”
“陈燚煐,你可知道调兵之权的重要?”圣上又问陈燚煐。
陈燚煐注意到圣上直呼其名,这并不是说圣上情感上有什么变化,而是圣上更慎重了。陈燚煐的回答斩钉截铁:“臣知道!”
“你未必知道,朕如果给了你调兵之权,则你身上的重担就大了很多,你一旦调兵,出了任何事情,你都脱不了干系?届时就算朕不追究你的责任,满朝大臣都不会放过你,你可知道这事有多严重?”圣上的语气严肃,又带着点关怀。陈燚煐心中有所触动,看来圣上是在提醒他。
陈燚煐看一下圣上,回道:“臣明白!”
圣上又看了看陈燚煐,问:“你还有其他要求吗?有的话一并说出来。”
“没有!”如果陈燚煐还敢提其他要求,那就不知好歹了,真会激怒圣上。
“那你先回去吧!兵权之事朕仍需要斟酌,明日朕会答复你!”圣上把陈燚煐打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