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燚煐去京卫所找谭天晋,看看谭天晋对他有什么安排。谭天晋见到他,显得特别热情,开玩笑说:“陈老弟,当初老哥看你就绝非池中之鱼,还真是没看错。”他接着说:“这次春闱,薛阁老再三强调要维护京城的稳定,千万不要弄出什么乱子来,老哥就想到你主意多,就向薛阁老推荐了你,老弟你不会见怪吧?”
“当然不会”谭天晋的过度热情让陈燚煐不是很习惯:“就是不知道谭兄想让我做些什么?”
“我把京卫兵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我主持,京卫日常事务照旧,另一部分由百户谢青主持,负责春闱划分区域的治安,老弟你位于谢青之上,有什么事情帮他出出主意就行了。”谭天晋并没有给陈燚煐安排具体工作,只是让他指挥谢青就行了。如此一来,陈燚煐乐得清闲。每当邢部衙门的公务处理完之后,陈燚煐都会来京卫指挥司转一转。
京卫与五城兵马司协调,将京城的治安区域进行重新划分,学子住宿较为集中的地方,由京卫指挥司负责维护,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需要进行巡逻。
这天,陈燚煐正好在京卫指挥司,百户谢青找了上来。原来,谢青带人巡逻,碰到一个乞丐和三个书生争吵。一个书生说乞丐偷了他的荷包,乞丐却说荷包是他捡来的,不是偷的。书生气不过,几个人竟要动手围殴乞丐。不料有人路见不平,把几个书生给揍了一遍。双方各执一词,谢青很为难,于是把人都给带了回来。本想送去云京府,想到陈燚煐的刑部衙门也能审理这种案件,于是谢青就把人都带了过来。
陈燚煐让谢青把五个人都带到大堂一看,发现还有个熟人,那个打抱不平的竟是曾与他有过两面之缘的金能的女儿。不过,明明之前两次见过面,她竟没能认出他,难道是脸盲?
陈燚煐并不急着问话,而是先看了一下这5个人。三个书生年纪相仿,二十多岁,标准的书生打扮,身穿圆领襴衫,只是颜色各异。三人似乎被金小姐揍得不轻,一个脸上有明显的淤青,流有血迹,其他两个分别被打在肚子和腰部。乞丐身体消瘦,衣服肮脏且有补丁,但目光有神。至于金小姐,陈燚煐只是瞟了一眼,不敢多看,毕竟男女有别。况且,金小姐还曾吓唬要挖他眼。
陈燚煐对那个丢了荷包的书生说:“你先讲一下事情的经过,你叫什么名。”
“大人,学生叫贾义,今天与两个同窗一起游玩,把荷包挂在腰间,在桥上与这个臭乞丐擦肩而过,感觉腰间好像动了一下,当时并不在意,走了几步后,用手一摸腰间,才发现荷包不见了。”脸上有淤青的书生接着说:“学生转身往回走,想找一下是不是丢了,看到这个臭乞丐手里拿的正是学生的荷包,肯定是他偷的。”说着他用手指着那个乞丐,咬牙切齿。
乞丐连忙分辨道:“大人,荷包真的是小人捡到的,是他诬陷小人,请大人为小人做主啊。”乞丐说着跪地哭了起来,甚是可怜:“小人叫王九,因家乡遭旱灾,颗粒无收,没有饭吃,就一路乞讨,到了京城,在距离桥不远的那条街道上,捡了这个荷包,本以为撞了大运,哪知会被人诬陷?”
陈燚煐不理会王九,接着问贾义:“听你口音不是京城人吧?”
“学生是江云府人,去年中了举人,进京参加考试春闱的。”
“你住哪?”
“悦江客栈。”
陈燚煐沉思了一下,对金小姐说:“金小姐,你也认为这个荷包是他捡的吗?”金小姐扬了一下眉头,说:“我当时看到三个人在打那个……谁……心中气不过,这太欺负人,我就出手了。”
“所以,你并不知道谁是谁非。”听了这话,金小姐略微低了一下头,似乎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嘴还是很硬:“就算是偷了钱包,他们三人也不应该下这么重的手,万一打出人命来怎么办?”陈燚煐有点无语了,看王九受的伤,还没你揍那三人重。
陈燚煐用手慢慢地摸了一下荷包,再细细观察。这荷包做工一般,绣着一朵花。他又问贾义:“你成婚了吗?”
“学生成婚已有一年了,这荷包还是我家夫人绣的。”
“那你知道这荷包里有多少钱?”
贾义想了一下,说:“有128文,今早带142文出来,花了14文。”
“王九,你知道吗?”王九回答:“小人捡到时就数过了,有145文。”
陈燚煐把钱拿出来,当众数了一下,一共有145文。顿时贾义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王九则露出欣喜的表情,金小姐也有点洋洋得意,似乎在说:看吧,本小姐可没揍错人。
陈燚煐沉思了一会儿,把谢青叫到跟前,在谢青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谢青点点头就出去了。
陈燚煐接着说:“本官还有些私事处理,各位先留在这里,过一会儿本官再过来处理此事。来人,留下几个人把这些人看住。”说着,他就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明摆着是三个书生诬陷王九。看到陈燚煐要出去,金小姐生气了,想上去与陈燚煐理论,却被看守的几个士兵给拦了。她大怒:“你们敢拦我?”说着就要闯出去。
陈燚煐回过头,伸手作出放行的姿势:“金小姐,你不要急躁,你出来吧。”他把金小姐带了出来,在外面空旷的地方,问金小姐:“金小姐觉得肯定是三个书生诬陷王九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吗?”金小姐反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叫我的下属去办了点事情,我正在等他的汇报。在他汇报之前,我还没办法下结论,我也不需要做什么,所以我才暂时出来的。”
金小姐似信非信:“你不会耍什么花样吧?”
“金小姐,你是不是对我有误解,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呀!”
“像你这样的狗官我见多了,每次见到,总忍不住想教训一下。”陈燚煐扑哧地一下笑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