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认识这个人, 对方是呆在这个别墅里面负责看顾他的管家。
而和管家在通话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就是他的父母。
灰发的少年倦怠地阖了阖眼, 对于就发生自己身边的这通电话毫无好奇。
这个幻境的用处究竟在哪里?
假如他想看这些东西的话, 调出来那段记忆来观看不就好了?
对于斯科特的记忆能力来说,他的所听、所见、所感的全部记忆都会留存在他的脑子里,重新翻阅的时候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晰——只不过他大部分时间都懒得去做这件事而已。
正是因为有着如此清晰的记忆,斯科特才会对眼前这呈现了上辈子情景的环境没有什么新奇感。
最多就像是用全息方式把记忆又演绎了一遍而已。
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
最终, 无聊的斯科特将注意力放到了担架上的那个人身上。
担架上的少年正双目紧闭, 因为太久没有去理过发的原因, 他的头发比其他的男孩要长上那么一点。
那张脸和他一模一样, 散落在白色床单上的发丝随着悬浮车的震动而摇晃着,偶尔有车窗边的阳光被震进来, 将那银白色的头发照耀的闪闪发光。
旁边的管家似乎看到了这一幕,于是眉头一皱,转过身去继续回应着那头的询问。
啊······
多亏了记忆的提醒。
斯科特伸手摸了摸自己现在的头发。
他差点忘记原本的自己不是灰色头发了。
少年又一次伸出手去,在对方的脸颊上方挥了挥。
“能听见我说话吗?”斯科特问道。
那时候的他虽然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但对于周围的一切都还有着意识在,不然这异世界的幻境凭什么拥有上一辈子的素材?
理所当然的,斯科特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但他本身也有着这样的心理准备。
少年歪了歪头,自顾自地念叨着:“待会儿就该到医院了吧, 所以这和魔法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上一辈子的记忆会和魔力偏向有关?”
“可如果无关的话,这个幻境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
“现在从悬浮车上跳下去的话······”少年走到了悬浮车的车窗边缘, 看着下方缩小成积木似的高楼大厦:“你说我能回去那个世界吗?”
说着,他竟是作势将手放在了车门的开关上面,似乎下一秒就准备实践试试。
但最后, 斯科特还是没有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干。
“好吧, 现在还不清楚这个幻境运作的体系, 还是要谨慎点才行。”
他又看了一眼悬浮车下方的高空。
“不然这次可没有克劳德先生接住我了,我不能死来着。”
灰发少年的这番动作与话语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旁边的管家还在念念叨叨,来安抚电话那头焦躁不安的雇主,这人平时可没那么多话。
而其他跟上悬浮车的人们也都在刷着自己的终端,没有谁看向担架的这边。
担架上的少年依然躺在上面,眉头紧皱,面色微红。
“唉——”
斯科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果然很没意思啊。”
——
后面的一切都还是和斯科特料想的一模一样。
少年被紧急送进了自家的医院,他有着一个堪称雄厚的家世,作为后来居上的新兴家族,他的家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市场的蛋糕狠狠咬下了一大口。
而对于这样的家族来说,会拥有一家私人医院也是件很正常的事。
被紧急调来的医生们早已经等在了那里,少年一下悬浮车就被火速推进了手术室。
斯科特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外面看了一眼,专属的手术室里面满是各种大块头的机械,闪着乱七八糟的光。
看起来简直比全息舱报警的时候还要吵。
即便斯科特没有进去,他的大脑也在自动播放着相关的回忆。
医生们的摇头,叹息,机器的嗡鸣,还有管家焦急的质问,以及从远处健步如飞走进来的、穿着恨天高鞋子的女人。
“没用的。”斯科特直接走进了旁边的病房。
而半个小时后,他就看到自己被推了进来。
“情况暂时稳定了些,少爷之前是受过什么刺激吗?”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问。
“我怎么知道!早知道就把那全息舱给他扔了,少了这些东西说不定还能多活一阵子!”五官和斯科特有些相像的女人焦躁地说。
机械依然在耳边嗡鸣着,把那些吵吵闹闹的声音也都给掩盖了下去。
明明是遇见了血缘关系最浓厚的亲人,但灰发的少年依然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拖着下巴看那上面躺着的自己。
脑袋和视线一起,连偏都没偏上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医疗器材的警报声终于渐渐消停了,这是体征平稳了的表现。而随着警报声的减小,病房里的吵闹声很快也小了下去。
就像是戏台落幕的时候那般,台子上的演员会一个又一个地消失在观众眼前,病房里的人也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