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的死尸已经不见踪影了,就连血迹业已抹去。
甚至在清洁之后,宫婢还用洁净干燥的抹布擦干了地面。
现在大殿上干干净净,已经完全看不出一丝痕迹。
唐治被安载道带入大殿,马不停蹄地就由那些太监、宫娥,匆匆为他着装起来。
安载道穿着湿透的沉重甲胄,笑吟吟地抚须看着。
想到待会儿北朔王看到皇孙换了人时那副惊愕莫名的模样,他就想畅快地大笑。
照理说,皇孙和北朔王都是唐家人,关系应该更加亲近。
可是当这真皇孙知道,唐浩然随意就找了个人来冒充他的时候,他还会信任唐浩然么?
这件事,现在来不及说,也还不能说,但他以后会找机会透露给皇孙知道的!
安如意和唐停鹤站在一边,一脸惊诧地唐治。
唐治张开双臂,任由太监宫娥们正给他穿着复杂的帝王冠冕。
他没有经过登基的礼仪训练,可他本就是天潢贵胄,许多礼仪训练,是从小就培训熟练了的。
更何况,他是真的,不是假的。
心态上的自信,从而形成的泰然自若,也是假皇孙一时半晌学不来的。
就连那顶沉重的九龙翼善冠,载在他的头上也是极其平稳。
这不仅得益于他从小受到的皇室礼仪训练,还有他修习“子神练气术”的功劳。
如果他想,把一个碗竖着顶在他头上,也能顶得稳稳的,更何况是一具皇冠。
真的就是真的,一个真正的皇族,和一个演的人,那是永远无法比拟的。
安如意看到这里,已经毫不怀疑,这人是真皇孙了。
唐停鹤也在看着唐治,他想赶去向父亲报讯儿,却被安载道拦住了。
所以他现在只能站在一边看着,神情远比安如意更加复杂。
这是……真的皇孙?
在这最后一刻,安节度居然把真的接回来了?
他是刚刚迎到真皇孙,还是早就接了回来,却故意等到这一刻?
唐停鹤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殿外。
廊下,徐伯夷一群人正在喜滋滋地交头接耳。
唐停鹤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他忽然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在安青子面前,他一直扮演着谦谦君子的形象。
相识一年多来,他最多也就是在扶安青子下马上马时,握过她的柔荑。
而自己精心呵护了一年多的一朵娇花,眼看就要到了采撷的时候,却要拱手让人,这让唐停鹤心如刀割。
其实之前他劝说安青子接受假皇孙,与现在也没多大区别。
可他宁愿让他心爱的女人被那个庄园管事之子占有,也不愿意拥有她的人是真皇孙,是他的堂弟。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
唐治安静地任人摆布。
鼻端,隐隐嗅到一丝血腥的气味儿。
……
暴雨始终不停,但吉时已经快到了。
前殿,唐浩然嗅了一口潮湿的雨气,不悦地蹙了蹙眉。
选好的奉立新帝之期,竟然大雨倾盆。
虽然他努力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可这真不是大吉之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