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是复婚了吗?
多多少少有些恨铁不成钢,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的记吃不记打,从前的种种,还不足以让她去看清那个人,明知那是火坑,却还是要硬着头皮往里头跳。
童睿跌跌撞撞回到家,从前总是热闹的宅子此刻冷清不少,五年过去,这里的一草一木虽没怎么变过,却也不再是他记忆里的样子了。
以往,不管多么冷清也总能听得见一些声音,下人间的七嘴八舌,甚至父母间的争吵,门口连个守着的人也都没了。
四周静悄悄的,如同一座废弃了二三十年的鬼屋。
有的,只是他自己的脚步声,和一颗坠入深谷冰冻般的心。
四籁俱静,童睿推开了大门,晚风吹拂,脚下噼啪作响,落叶堆了一路也无人打扫,还真是像是一座“鬼屋”。
一盏接一盏的灯从大门外一直照到了主宅,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忽长忽短,那双本就忧郁的眼睛此刻隐着泪水,脚步不断加快,他还是想要也必须知道,沉睡的这些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姐姐还在同那个人纠缠着。
而这宅子里的人,或许能给他答案。
脚步继续前行,穿过花园,远远的,石桌前坐了一个人,蓬头垢面,凌乱的发丝在风中飘着,没错,正是他的母亲,周敏慧。
她瘦了好多,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眼周泛红,怕是刚刚才哭过。
童睿看着她,心里一阵酸楚。
他这一睡就是五年,一切都变了,就连母亲也老得他都快不认得了,这个家,也不再是他记忆里的样子了。
这么晚了,母亲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哭,眼神溃散,父亲呢?
他们一向伉俪情深,怎么会让母亲一个人在这里难过,这些年,这个家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妈!”
童睿走过去,扶起石桌前的妇人:“天凉了,快些回屋里去,别回头垮了身子。”
在听到他唤那一声“妈”,妇人抬起了头,哭得红肿的眼眶望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也看着妇人,这一刻,时间静止。
童睿望着面前的妇人,曾几何时,她竟有了白头发,从前的她最重保养,无论何时何地都精致优雅,她是怎么能容许自己如此邋遢,不修边幅的?
不知过了多久,周敏慧才哭着喊了一声:“睿睿。”
“妈妈的睿睿,你终于回来了。”
一阵嚎啕大哭,挽住儿子的手臂:“睿睿,快,快去找你爸,你爸他最喜欢你了,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十分高兴的,睿睿,你一定要帮妈妈劝一劝你爸,只要他愿意同那个狐媚子断干净,以后我再也不跟他吵不跟他闹了。
睿睿啊,你是妈妈最后的希望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家就这么散了,更不可能容忍一个夜场里的女人生下肚子里的野种来跟我的儿子争富贵,睿睿,你一定要帮妈妈这一次,妈妈好不容易才拥有了这一切,决不能被一个狐媚子给夺走一切。”
周敏慧哭得撕心裂肺,心里一急,直接跪地上了,在她跪下去的那一刻,手腕上露出来一大片可怖的伤痕。
“这……这是?”
童睿扶起母亲,周敏慧伸手抹了把泪,牙齿咬得咯吱响。
“童建国这个挨千刀的,为了一个夜场里的狐媚子竟然跟我动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想我离婚,呸!”
一口唾沫吐出去:“想得美,我就耗,我耗死他们,看谁耗得过谁。
一个夜场里的狐媚子,靠着脸蛋爬上了男人的床,现在还想靠着肚子里的野种同我抢这当家主母的位子,简直痴人说梦。”
听着这些义愤填膺的话语,童睿勉强理清了一些思路。
大概就是他的好父亲外头有了人,同一个名叫夏绾绾的夜场女人搅合到了一起。
这夏绾绾年轻漂亮,又极会哄男人,童建国为了她肚子里自己的种要同周敏慧离婚,完全不顾念十多年的夫妻情分,说她人老珠黄,糟糠之妻,只会胡搅蛮缠,他早都受够了,要不是他们之间有一个儿子,早都将她给休,如今儿子也不知所踪,好不容易有了香火,他更不可能再守着一个黄脸婆同她过下去了。
童睿扶着母亲往房间走,一路上,万千感慨。
“他都这么对你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赖着,这么鱼死网破对你有什么好处,而且,这里原本也不是我们…我也不是童家人,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们为什么不……”
“想我给那个狐媚子腾地方,我偏不!”
周敏慧愤怒的说道。
突然,眼角余光瞥了瞥儿子:“睿睿,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你不是童家人,这件事不是都已经统一了吗,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纸就能包得住火。
行了你快走吧,找你爸爸去,不用管我,见了你爸好好表现,他一向最疼爱你。
好好跟你爸爸说,只要他还能回来,我们这个家就还在。”
周敏慧挣脱开童睿的手,不让他再扶着自己,快步往主宅走,边走还边吩咐儿子,要他赶紧去。
童睿看着母亲的背影,突然开口:“妈,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就是报应呢?”
“当年在你将陆阿姨赶出家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的昨日会是你的今日,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那报应会落在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