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语调,心中却是好一番挣扎。
按她自己的意思,这一场婚礼压根就没有必要,有些事情但凡经历过了一次,就不再新鲜,不期待,也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可这一场婚礼却是他极力想要给她的,终究,还是心软,舍不得再去伤他的心。
男人微眯起的眼,盯着她的背影好一阵发怵,突然的,嘴角勾出弧度,露出来一个晦涩的笑,讽刺又好笑。
明明,他们身体相贴着,明明,他还能感受得到自她身体传来的些许温热,但为什么就是觉得两个人之间好似隔了一条银河,一条跨越不了的河。
明明,先动情的人是她,先交心的人也是她,如今,这颗心最先冷却下来的还是她,真的,真的无论如何都再也捂不热了吗?
“那就中式的吧!”
她“哦”了声,这怕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对于自己的婚礼毫不关心,漠不在意的女人了吧!
慕林琛心中,犹如千万根毒针在扎着,眼中,是即将沉入潭底的绝望。
探出手盖住双眼,她所有的冷漠都只是梦中的一场虚幻,梦醒后,阳光终会照耀,一切会如他所愿。
“两姓缔结,良缘永结,桃花灼灼,佳偶天成,十里红妆,百年相守,不羡鸳鸯不羡仙,只愿此生共缠绵……”
一道女声闯入耳际:“你说完了吗?”
男人摇摇头:“还有最后一句。”
修长的手指拨开她耳后的发丝,菲薄唇瓣贴上去:“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慕林琛动情的说道,被他抱着的女人却是无心这一切,她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机械般的张唇:“说完了的话,你该回去睡觉了,慕先生。”
她撵他,在听到“慕先生”三个字时,男人瞳孔震了几秒,圈住她腰身的手微微颤抖。
原以为,在她说出来愿意嫁给他之类的话,便是彻底的接受了他,原谅了他,但……究竟是他太着急了,还是他,太天真了?
那样深入骨髓的痛和绝望,怎么会说原谅就原谅了?
一股被羞辱的怒意莫名涌上心头。
还在垂死挣扎:“不回去,我老婆今天这么美,我一分钟都不想离开。”
唇瓣紧紧贴着她,说着甜言蜜语。
突然的,女人身子动了动,将身下的枕头甩一只到地上:“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意思已经相当明显,让他打地铺,准许他同她睡在一个房间里,已经是她对他最大的容忍和让步了。
男人微微拧了拧眉,突然的撒起娇来:“突然有点困了。”
说着望她一眼:“你不困吗?”
闭上眼就要装睡。
身旁的女人怒意横生,“腾”一下从床上坐起。
“既然困了,那就休息吧!”
她说,他不愿意回去自己的房间去睡,也不愿打地铺,不愿迁就妥协,那么,换她来迁就妥协,给他腾地方。
他做那么多,不就是要逼着她迁就妥协吗?随了他意就是。
“你……”
见她坐了起来,淡淡道:“我打地铺。”
话一完,又立即改口:“算了,我还是去睡沙发吧!”
身下的被子完全裹上身,便就下床:“我记得衣柜里还有床被子。”
言尽于此,快速蹬了床边的拖鞋,一双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按住:“依你,都依你。”
他将她按上床,几乎是命令一般的口气:“躺好。”
转身,走向衣柜,翻出来一床崭新的冬被,地上又铺了层软垫,盖了张布头,随手又关了灯,只剩床头的小夜灯还亮着。
夜色里,他看着女人背向着自己的身影,笑而不语,就这么看了不知多久,床头的那一盏灯也熄灭了。
不多时,房间里传来了女人轻微的呼吸声。
他蹑手蹑脚起身,这一天,她是真的累着了。
就那么合身躺下,却不敢再伸手去抱她,他怕自己一动,她就醒了。
这一夜,漫长得有些过分。
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城,一条无人光顾的小巷子,小巷的最深处,幽黄的灯光照着红色的大门,依稀可以看清楚这是一栋三层的小楼。
夜色笼罩,繁星点缀下的夜空,二楼的某个窗口内,尖锐的一声“嘀”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随后有人推开了门,房间里亮起了灯。
里头只摆了一张床,绝色少年眼睑微微颤动一下,接着,右手中指也动了一下。
一行人进进出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复杂的神情,谁能想得到,一个在床上躺了将近五年的人,一个几乎被上帝判了死刑或许就这么躺一辈子 的人,会在这样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夜里,重新拥有心跳声,身体慢慢回温,就这么从地狱之门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