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何雨生到车上,脸上恼怒的表情没了,脸色突然就平静下来,这夏春生和许利两人可不是一条心。
这许利敢小麦报价五毛,明摆着给夏春生下套,想让他暴露,这蠢货居然还上当?
现在何雨生大概也猜到这次究竟怎么回事,夏春生看到了机会,想挣一笔,所以找了许利,和许利演了一场戏,想让自己高价购买一批粮食,夏春生毕竟还要在钢铁厂后勤混,所以他不想在何雨生面前暴露,但是许利却不让他如意。
两天后,夏春生去红旗公社拉回来一批面粉,价格四毛七,比粮站的价格便宜一分钱,但是这是钢铁厂救急的粮食,便宜一分钱也说的过去。
何雨生去看过这批粮食,面粉应该是粮站的面粉,不是下面公社的,如果是公社的面粉,不可能有这面粉好。
何雨生想着周彪打探到的消息,许利是红旗公社的人,而夏春生是许利同学,看来这事还有操作的空间。
这天,何雨生把夏春生叫到办公室。
何雨生说道:“夏主任,这粮食采购按理说应该是王主任负责,但是我问过王主任,他一时之间没有渠道采购大批粮食,我听人说夏主任和刘站长是同学,所以这事还只能落在你的头上,夏主任看能不能担负起这个责任?”
夏春生听何雨生这么说,他愣了一下说道:“何主任,这事真让我负责?”
何雨生笑了笑说道:“当然夏主任负责,我问过其他几个主任,大家都没有夏主任的人脉,这能者多劳,这事只能麻烦夏主任辛苦一下,只是这采购粮食肯定不能按粮站的价格走,不然在上面领导那里实在说不过去,那些小厂,小批量采购,价格基本上可以比粮站少五分到一毛,如果胆子大,到河南,河北等地去采购,价格还可以更低,我们厂自由采购的量不小,按理应该去外地采购,这样价格更划算,但是运送是个大问题,特别是现在这么乱的世道,更是风险大增,所以我和刘厂长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就在京城附近采购,价格可以稍微高一点,但是太离谱也不行。我和刘厂长商量过,采购价格在每斤四毛,不知道夏主任觉得怎么样?”
夏春生听何雨生这么说,脸上的喜色马上就掩盖不住了,但是夏春生强忍着笑意说道:“何主任,这事太突然了,我要先问问我同学许站长有没有渠道采购到大批量粮食,但是想来是没什么问题,我同学人脉还可以。”
何雨生听夏春生这么说,笑了笑说道:“那夏主任,现在就可以去找许站长了解情况,食堂的事我让其他人暂时帮你看着。这价格我给你透底了,但是你也别太老实,如果能更低一点,那不是更好,如果低不了也没关系,只要粮食质量好也行,如果粮食质量能有上次你去红旗公社拉回来的那么好,我可以做主,价格出到四毛二,还有现在世道乱,上面领导的意思是粮食要多准备,所以厂里这次准备先采购十万斤,如果价格和质量还行,那可能还会再多采购一点?”
夏春生从何雨生办公室出来,简直走路都带风。
上次倒腾的那批面粉,夏春生分到五百块钱,那才万把斤面粉,现在手拿钢铁厂全部粮食采购,一年下来采购几十万斤应该没问题,虽然这次价格低一点,一斤赚不到一毛钱,但是五分也行,这是要发财的节奏啊?
夏春生去找许利商量,而何雨生却约了粮站朱副站长晚上全聚德吃饭。
这朱副站长是钢铁厂周副厂长小舅子,是后勤朱副主任亲弟弟,粮食采购这事,朱副主任本来找过何雨生,想让何雨生直接从粮站采购,给他弟弟增加业绩。
这事何雨生本来打算答应,钢铁厂粮食采购不像机修厂粮食采购,只是小打小闹,钢铁厂一年粮食采购差不多有百万斤,何雨生没胆子从中谋利,这里面利润太大,何雨生觉得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实在扛不住。
既然没想过在里面谋利,直接从粮站采购就是最保险的做法。
何雨生早就想好了,大头全部从粮站采购,如果下面哪个想赚笔快钱,自己也不拦着,可以小批量从外面采购,这样既安全,又可以不用得罪人。
可是夏春生的做法让何雨生非常不爽,所以何雨生就暂时把采购这事压着,一心给夏春生下套。
许利虽然是粮站的站长,但是说许利倒卖粮站的粮食,何雨生想来许利没这胆子。
京城附近种植的粮食供应不了整个京城的人口,大部分粮食都是从外地运过来的,而许利一次可以卖出上万斤,肯定是给粮站运粮的人夹杂了私货,这事很正常,一次运粮几十上百万斤,其中夹杂几万上十万斤私货,谁也检查不出来。
京城一斤面粉能卖四毛多,在产地价格肯定便宜,中间最少一毛多价差,一次几万上十万斤,利润可不小。
何雨生给许利算过,一斤面粉四毛二,价格不算高,但是肯定让许利有的赚,他购买私货的价格应该在三毛五左右。
而何雨生让周彪派人到红旗公社打听过,红旗公社出货量不大,一个月才出货不到十万斤,这一次性让许利拿出十万斤粮食,恐怕要让许利冒点险,搞不好他会先挪用粮站的粮食。
晚上何雨生做东,把周副厂长,朱副站长,朱副主任都叫上,请他们吃全聚德烤鸭。
饭局一开始,何雨生就连连道歉。
何雨生说道:“周厂长,这粮食采购的事,我本来的意思是同意从朱站长手里购买,可是夏副主任和刘副厂长说了,他能以每斤四毛二的价购买到粮食,并且表示质量不比粮站的差,这中间差了五六分钱,这之间差的确实有点大,所以这事真的没办法,还请几位见谅!”
听何雨生这么说,朱副主任说道:“没想到老夏还有这关系,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何雨生给周副厂长几人倒上酒,笑着说道:“朱主任,前几天我们厂不是去红旗公社采购了一批粮食,那就是夏副主任牵的线,他和给我们厂供应粮食的许站长是同学,这次的采购肯定也是走许站长这条线。夏主任说了,上次因为事出突然,所以价格稍微高了一点,这次提前准备,所以价格肯定低一点,并且质量上也有保障,不比上次的质量差。上次的面粉我看过了,和粮站的面粉质量差不多,几乎一模一样。”
听何雨生这么说,旁边很少说话的朱副站长说道:“何主任,你说的许站长,是叫许利吗?”
何雨生说道:“对,就是叫许利,朱站长难道你认识?”说到这儿,何雨生突然惊呼一声说道:“啊!我想起来来了,这许站长和朱站长你们是一个粮站的,你们肯定认识。”
一顿饭吃下来,除了何雨生,其他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饭局散了之后,何雨生回了四合院,今天都进城了,何雨生也不愿意连夜回钢铁厂。
和何雨生分开的其他三人,这时正在周副厂长家里开小会。
周副厂长说道:“你们俩怎么看何雨生这个人?还有怎么看今天晚上的这场饭局?”
朱副主任说道:“姐夫,何雨生这人,以前给张传辉当秘书的时候我就认识,他可不是个善茬,为人圆滑不说,手段也不少,今天这饭局,恐怕不是道歉这么简单,他怕是在里面算了我们。”
周副厂长听朱副主任这么说,他点点头笑着说道:“四海,你能想到这些,看来这两年在办公室瞎没有白混,总算是知道动脑子了,这何雨生名义上是给我们道歉,但是实际上却是想借刀杀人,这人确实不是善茬。”
朱副主任说道:“借刀杀人?借谁的刀?杀谁?”
听朱副主任这么说,周副厂长没好气的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不学无术之徒,这刚才算是白夸你了,你还是以前那个木鱼脑袋,小义,你来和你哥解释一下,就这脑袋,我怕他早晚会被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这四海,是朱副主任名义,他名字是朱四海,以前是周副厂长秘书,这次才安排到后勤当了一个副主任。
小义,是朱副站长名字,他名字叫朱小义,这人能力不错,靠自己能力在粮站混到副站长。
朱副站长说道:“今天晚上这何雨生说是请姐夫吃饭赔罪,实际上是告诉我们,想要粮食采购权,先把姓夏的和姓许的办了再说,看来上次的粮食采购,这两人是把何雨生得罪了,这姓何的倒是眦睚必报,居然才几天,就给人设局。哥,你先说说上次粮食采购怎么回事,还有采购价格是多少?”
朱副主任想了想说道:“具体情况我不清楚,这刚接手后勤工作,我实在忙不过来,只是听说食堂从红旗公社采购了一批粮食,价格是每斤四毛七,和粮站价格都差不多了,我就知道这些。”
听了朱副主任的话,周副厂长说道:“这事我倒是清楚,月初我们厂有点乱,本来该去粮站拉供给粮的时候,厂里没派车过去,说是以后再说,后来后勤几个管事的全部被抓了,这事大家就忽略了,这何雨生当后勤主任之后,厂里居然储备粮都要吃完了,眼看还有两三天就要断炊了,何雨生催粮站送粮食,而粮站却说没时间安排,要安排还要等一周左右,所以当时何雨生给厂里打了购粮申请,从红旗公社买了一批粮食应急。现在看来,上次恐怕是你们粮站姓许坑坑何雨生。”
这周副厂长倒是全部知道,听他这么一说,朱副站长说道:“钢铁厂没出事的时候,许利每个月会卖钢铁厂一两万斤粮食,你们厂出事之后,他的粮食肯定卖不出去,这么算计姓何的,难怪这姓何的要报复,只是想玩借刀杀人,他还嫩了点,既然知道他的算计,我怎么能让他如意。”
听朱副站长这么说,周副厂长说道:“小义,我倒是觉得这事对你来说不是坏事,这次何雨生给厂里申请了购买十万斤粮食,想来你们粮站许利手里怕没有这么多粮食,如果他敢动粮站的粮食,这就是你机会,这也是何雨生今天请我们吃饭的目的,他已经设好了局,我们没理由有好处不拿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