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被这灼烫的颜色刺伤一般,芥川神经质地捂脸大笑了起来,但下一刻,笑声却戛然而止,手掌下原本微阖的双眼大睁,空洞中带着一丝疯狂,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从腥臭黏腻的沼泽中探出。
“弱者……弱者,就应该去死啊。”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那似缎带一般的触手骤然闪现,只听“砰”的一声,我整个人被重重地甩在水泥浇成坚硬墙面上,与此同时,一股热流从额角缓缓流下,耳朵轰鸣,一时间,眼前只充斥着奇异的雾灰色符号,似圆环一般,首尾相衔。
大脑短暂地宕机后,出于身体的保护机制,很快,铺天盖地如汹涌潮水一般的疼痛便淹没了我,提醒着我,要赶快逃离当下这个危险的境况。我下意识地张大嘴巴,努力呼吸着,我以为这一刻我即将死去,但意识却仍是清醒的,就好像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一下一下地凌迟着我的神经。
“啊——”
对于痛苦,我一向是默默忍受的,因为眼泪和哀嚎并不能治愈伤口,但在一瞬间……一瞬间的长短是无法被意识所捕捉到的,我听到了悲鸣,然而仔细辨认,却好像是由我本人发出,那浸着喉咙处腥甜血液的一连串沙哑、破碎的音节,正冲击着我摇摇欲坠的理智。
手脚抽搐,但我的每一次挣扎都带给我更为深切的痛苦,大量失血、眩晕、恶心感,还有悬空感……
悬空?
我费力地低头,手指怔怔握住下肋处一截自我身体内部延伸而出的、浸润着我的鲜血的缎带,这冰冷似钢铁一般的触感,不……这并非来自我身体的异变,它的终端遥遥指向另一边,如今正似一柄朗基努斯之枪,轻而易举地刺穿了我的身体,将我牢牢地钉在了墙壁之上。
人的血肉之躯本就是脆弱的,昏昏沉沉的大脑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原来,这就是芥川龙之介的异能:罗生门。
但它并非是静止不动的,当我试图挣扎时,那深深嵌入我身体一部分缎带竟好像在向四周膨胀,它蠕动着,似活物一般,正努力地将伤口撕裂地更大一些。
“不……”
“鹿岛!”似乎是来自青峰的呼喊,但我已无暇顾及。
黏稠、温热的血液顺着光滑的金属表面、顺着我的手腕,一点一点往下滴落,在我的脚下,汇成了一小滩液体,浸润了土壤。
“啪嗒——”手指再也无法握住枪械。
我徒劳地抓着那根仍在伤口处肆虐的触手,想要将它从血肉中扯出,但无论我如何做,最后的结果也只是让自己陷入更悲惨的境地中。
就像赤/裸地平躺在洁白的展板上的昆虫尸体,被银色的镊子拨动,在调整好位置后,数根细长的尖针从上方,带起一片阴影,刺入手腕、肋骨、腹部,将蝴蝶定格在最美的角度。
“弱者。”站在下方的芥川龙之介如此说道,他微抬起下巴,语气淡淡,就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被鲜血濡湿的软发紧紧地贴在我的两颊侧,后脑勺很疼,疼到我恍惚以为是谁用凿子撬开了我的头骨,此刻正拿着一柄长勺在脑浆中肆意搅动。
手掌紧紧按压住下肋处的伤口,尽量延缓其出血的速度,我费力地说道:“芥川先生……您,您还是一如既往地狂妄自大呢。”
作为回应,他驱使着那根触手,毫不留情地往更深处扎去。
冷汗涔涔,我竭力咬住下唇才避免痛呼声脱口而出,我一直都知道芥川龙之介是一名十分强大的异能者,但直面死亡,却还是会害怕,会止不住颤抖,仿佛只要意识稍微松懈,我就会忍不住求饶,乞求对方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