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姐抬了抬眼皮不是很待见林书安，“不认识。”
张大姐腹诽，林书安一见来个买东西的人就笑得一脸老菊花样，把他们售货员的脸面都丢光了。
这个年代售货员都是铁饭碗，自视甚高，像林书安这样的，大家觉得有失身份。
林书安也不想很出格，可她实在做不来同事们那种用鼻孔看人的姿态。大约是心里总是有自己作为服务行业的做事基本准则在。
她自认为也就是做了自己职责范围内的工作，也没有大包大揽的表现自己。
时代的代沟如此之深，让林书安不得不通过小恩小惠打好关系，关系不好的“办公室”生活会让日子难熬很多。
再一次凑堆闲聊时，林书安给大家一人分了块小饼干，几个人尝了尝都觉得不错。
也有人提出疑问，咱就是市里供销社都没见这种点心，林书安哪里买的。
林书安又拿没照过面的小舅打掩护，说是远路来的。
吃人的嘴短，这老话说的不错。
张大姐自从得了林书安几块小饼干和几颗大白兔后，对林书安的问题也是有问必答了。
决定织毛衣的当天，林书安就通过已经打好关系的内部买了织针和毛线。笨手笨脚的和张大姐学了一会就被嫌弃了，“你说的你这丫头，看着挺机灵，手咋这笨呢。”
接过林书安手里的针线，又给拆了一遍：“我告诉你，我这都已经讲的很明白了。你要是再不会，饼干我都给你吐出来 我可不教你了。”
张大姐气鼓鼓的念叨。
逗的林书安没憋住噗嗤笑了，一串的哈哈哈哈哈。
笑的张大姐更毛了，在张大姐毛衣针抽打屁股几次后才勉强止住。
张大姐嘴上不饶人，继续说吐槽林书安：“你这姑娘这脸皮，我在这说你呢，你还笑还笑，有点志气，这把给我学会喽。”
一下午才学会简单起边平针的她，在张大姐碎碎念中下班了。
张大姐这人细处下来也不错，嘴不好，脾气也不好，心却不坏。每天嫌弃林书安笨，总是吆喝着撂挑子，手上一直没闲着的教林书安各种织法。
她在织完一条围巾后，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手法顺溜不少。她的第二件作品是个坎肩，要是后边手法熟练了，完全可以再整俩袖子。
张大姐说手法不好的都分着织，说话时那眼神是斜着眼撇着她的。
林书安听完这话又哈哈笑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大姐每次一说她那语气，那眼神，让她觉得特别逗。
她这一笑，气的张大姐又拍了她后背两下。
隔了几天李彩莲又来了，这位自来熟大姐这次穿的和上回又不同，的确良上衣配蓝色裤子。
这大热天穿的确良，林书安很佩服，这个材料不透气捂的慌，她一次也没穿过。
自从她上次说过瑕疵布后，林书安把自己空间里的布匹整理了一下，自己现在这身份私下卖点东西挺安全，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跑黑市。
“李姐，来卖点啥呀！”林书安热情的打招呼。
李彩莲拎着几个瓶瓶罐罐在林书安面前一晃：“打点酱油啥的，最近有啥好料子吗？”
林书安立刻招呼她凑近：“李姐你可来着了，有不少好东西，可不是瑕疵品，是抢手货。”
说着给她掏出几块料子看。
布料这些都是她提前裁好的小块，拿出来给人看也方便。
“哎呦这料子真不错。”稀罕的摸着手里这块布，李彩霞问：“得多少钱？”
“五毛一尺，还有印花毛毯啥的，那玩意可好了，羊毛的，80一条。”她拎出来一个布包，漏出一小块给李彩霞看。
李彩霞咋舌：“可真是个价。”
最后扯了六尺布，说要回去做个褂子。不舍的撸了一把毛毯：“是好东西，怪不得贵。”
到底是买不起这么贵的，遗憾的走了。
这个月赶上一次供销社内部福利。
领了一个月工资，林书安拎着一个暖瓶，两块毛巾，一斤糖块，还有一包卫生纸就回了林家。
为啥买这些不搭噶的东西，因为除了糖块都是内部福利瑕疵品，不仅不要票，还超级便宜。
一进家门赶上林家在吃晚饭，林母看到大包小包进来的林书安，大嗓门立刻嚷嚷：“老二你回来咋不提前吱一声，这都没准备你的饭，咋买这些东西，你这个败家的，有点钱不知道怎么嘚瑟了。”
林母接过东西一看就更生气了，“你还买这么老些糖，你把钱交了，不能自己瞎霍霍了。”
林书安把东西往林母手里一塞，抢回糖块说：“妈你规整规整吧，这个月工资已经花没了。”
林母用手指点着林书安训斥：“你这么大个人了，手多松6块钱刚领就花完啦？”
买工作时就和林母说了王大伯看在王敏的面子上预支工资给对方了，等开工资时王大伯每个月扣20。
这个说法更让林母认可，这年代是有预支工资的，林书安关系硬，没有上班就先预支也说的通。
所以林母以为她每个月到手6块钱。
“妈你先吃饭吧，我吃完回来的。等会吃完咱俩再掰扯。”
看见林书安手里的糖块纸包，俩弟弟飞快干掉手里的汤，围了上来。
林母气急：“你这死孩子，一上班还能顶嘴了，这把能能个了是不是。”
她哀叹，林母这个大嗓门震的她耳膜都隐隐作痛。
“不光花了6块，你看看那暖瓶，是单单6块钱能拿下来的吗？我还找王敏借了几块呢。”趁着林母又要吆喝，快速打断“这可都是残次品，内部货，抢都抢不着的好东西。我这还是因为新去的，人家都照顾才让给我的，你想一想啊，就算自家不用转卖给亲戚朋友你不多收几个钱，就算留着也好啊，到时候大姐结婚你给陪送这不都攒出来了。”
林书安发誓下次再也不买了，买也得林母掏钱，这花钱不落好，还挨顿骂。主要是这个工作有林母的一大半钱，她内心觉得得回报一二。
“哪里有瑕疵？”
“都是小毛病，仔细看才能看出来，这边掉了点漆，这块色有点花。”林书安一一指出来给林母看。
林家亲戚里没有供销社工作的人，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福利，仔细打听了一下价格顿时觉得沾了便宜，面上讪讪的，觉得自己刚刚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