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的鬼胎足足有成年人手掌摊开那么大, 坏死的经脉浮现在青紫色的皮肤表面,凹凸不平、恶臭扑鼻。
更何况这玩意儿是从肚子里生生爬出的,视觉上的冲击和对心理承受度的碾压, 足以让情绪濒临崩溃边缘的小高几近昏厥。
她颤抖的瞳仁中,映出这样的画面:
鬼胎一双浑白凹陷的眼窝随着脑袋的转动, 死死盯住了仅仅一层柔软皮肉阻隔的新鲜血肉——
它的母体。
连闪躲的时间都没有, 小高眼睁睁看着那张狰狞的鬼脸放大, 利齿近在咫尺,浓烈的尸臭从它腐烂空荡的喉咙里喷出,尽数洒在自己的脸上。
下一刻, 锯齿形的牙关就会撕裂她的脑袋, 以及温热却脆弱的脖颈。
小高胸腔悲鸣,下意识闭上眼。
被撕裂咽喉的痛楚并未到来, 她只听‘砰’的一声钝响, 那声音就像一团肉块或沙包被狠狠砸进墙壁,并伴随着某种野兽尖锐的吱吱痛叫,响彻在房间内。
她忍不住掀开眼皮, 便看到一直站在床尾的顾之桑眉目冷冽,手臂半抬, 抬起的掌心呈现出半抓的动作。
就像有一团无形的力量、存在, 被她困于掌中,牢牢抓握。
至于那只巴掌大的鬼胎,摔在了十米之外的房间墙根, 痛叫不止,呲牙咧嘴。
它半边身体被拍得凹陷, 麻杆一样的细细手臂弯曲。
若真是个小婴儿, 受到这么重的伤早非死即残了, 偏生这鬼胎从地上爬起来后,还活蹦乱跳想像壁虎那样,从墙根扑到顾之桑的身上。
鬼胎起跳的瞬间,顾之桑抬起的手掌向外一推。
它刚跳至半空中的身体,再度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拍到了墙面上,死死压制,再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这一次鬼胎的手臂都被拍瘪了,软烂如泥。
眨眼间,小高的情绪像坐了过山车,还没从对鬼胎的恐惧中回过神来,顾之桑便以强大的、压倒性的掌控力,平息了鬼胎的动乱。
她眼角飙出来的眼泪要落不落,人都呆住了。
顾之桑取了张纸巾递给小高:“擦擦汗,结束了。”
小高神情恍惚,擦拭着满脸的汗和泪水:
“结、结束了?”
“没错,我一会儿再给你们画张护身除秽的符箓,你们贴身带着。”顾之桑神色如常,拿着画着梵文的收纳袋踱步到墙角,直接把那要死不活的鬼胎套了进去,继续说道:
“你们吃了污秽的脏东西,身体里多少有些残留,带上除秽的符箓后前几天会上吐下泻,吐出来的东西比较腌臢,但吐干净了就彻底好了。”
“你的反应期应该比另外两个人长一些,约莫半个月左右,就能摘掉符箓、投入正常生活了。”
她收紧袋子打开门,交给外面等候的组员,让他们把这三个大大小小的凶物直接绞杀:
“直接放入大阵中绞碎,一点生机都别留。”
三个鼓鼓囊囊还在蠕动的袋子被组员小心翼翼拿走后,顾之桑才用纸巾仔细擦拭起纤白手指。
好在这些玩意儿暴露得早,藏在人类肚子里时,就被她发现、剖出。
若是让它们苏醒,不仅小高三人必死无疑,周边也将坠入血色地域。
届时通过暴食成长起来的鬼胎,可就不像现在这么好对付、能被她任意搓圆捏扁了。
顾之桑又让值班的组员取来符纸、毛笔,用沉墨连画几张符箓,交给了小高三人。
拿到符箓的那一刻,三个女孩儿都有种悬着的心终于沉静下来,一切回到正轨的感觉。
小高的眼眶蓦然红了:“谢谢你桑桑,谢谢你救了我们。”
傍晚的直播片段经过发酵,她们的家人、朋友、同学爱人都发来了连串的消息,关心询问她们的情况。
但直到危险解除,确认安全,她们才有时间来委屈。
说到底这三个女孩子还都是二十出头的花季少女,还在上学,人生才刚刚起航,就差点因为他人的私欲惨死。
商量过后,三个女生不愿意再回到孙刖的那套出租屋,哪怕里面的危机已经被清除。
她们今晚就准备在灵组分部的休息室待一晚,明天一大早,就找亲朋好友帮忙,立刻搬家。
这桩食尸案子至此便完全了结。
顾之桑从休息区离开,亲力亲为盯着三只被剖出的鬼胎,在三昧真火大阵中烧成黑灰后,才前往了办公区。
由于新系统的特殊性,且还处于研发期,相关内幕不好让外人知道,晏承独自拿着那些赃物——有问题的电子设备,单独安装程序插件,尝试破译。
等顾之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时,他那里也有了新进度。
敲门进入后,顾之桑的视线在桌面上一扫而过。
为了保证数据不会流失,收缴的几台手机、电脑并未刷机,在警局的网安们的破译下,密码已经被解开。
此时晏承因工作习惯,重新戴上了银丝边的无框眼镜,狭长桃眼隐在镜片之后,映着显示屏不断闪烁的蓝光。
他面前几台设备开着,用多端口的数据线连接,最终汇集在他自己的工作设备上。
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薄薄键盘上飞快敲击,一串串超出了顾之桑擅长领域的代码精准且快速地输入进去,并同时在多端设备上呈现。
一截进度条轻轻闪烁。
当运行至百分百时,一串字母跳出:
success!
“成功了。”
晏承勾了下唇,下意识用食指把卡在鼻梁上的镜框又往上推了推,抬头看向顾之桑:
“有一台电脑的系统是国外产出,和我们公司的应用不兼容,另一台设备损坏严重,内部的芯片主板应该出了问题,就算成功插入,这机子也带不动,会卡死。”
“其他的两部手机、一台电脑,都已经成功植入了新程序和插件,可以正常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