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城某高级别墅
鬓角秃顶的中年男人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他似是被噩梦给魇住了, 一改往常在荧幕后和照片上的慈眉善目,此时满头是汗、满脸横肉狰狞堆叠,口中喃喃着:
“不要杀我……我、我错了照生!”
“我承认、是我偷了你的画……我畜生!我猪狗不如……啊!!”
尖叫一声, 男人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瞳孔紧缩,浑身打着哆嗦从床上连滚带爬地跳了起来,摔倒在床边。
喘了好几口大气, 他逐渐缓了过来,稍稍放松。
原来是梦。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放在床边没有任何信息和来电提示的手机, 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背面的手机壳慢慢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气。
肉眼不可见的阴腐之气从中不断往外溢,很快便让整间屋子的温度也开始降低。
无形的阴气聚拢成阵,让原本就窗帘紧闭、四周透不过光线格外逼仄的环境又暗了几分。
就在这时, 紧闭的房间门从外面被敲响, 又让神经紧绷的男人身子一抖,面露狠色看向门的方向。
“谁?!”
“阿明你没事吧?你在里面怎么了?”
屋外的声音是个沧桑老者。
听到是父亲熟悉的嗓音,瘫坐在床边的海明松了口气,不耐烦道:
“我不是说了没事别来敲门?做了个噩梦而已,没事。”
屋外头的老人期期艾艾, 又喊了两声,想让儿子出来吃顿饭。
被屋里的儿子吼了,他这才唉声叹气地转身离开, 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要说这段时间家里的变化,算是翻天覆地。
儿子海明得了个世界大奖, 好多新闻媒体都大肆报道、网上人人夸奖。
家里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打电话过来欣喜恭维, 说他儿子要变成大画家了;
最为明显的变化, 就是出名两三个月, 家里的三居室就换成了四层别墅,乔迁办酒时亲朋好友或艳羡或巴结,都让海父挣足了面子。
光鲜亮丽之下,海父逐渐发现儿子变了,变得越来越神神叨叨。
他常常把自己关在屋里,嘴里说着什么‘预言’、‘报仇’……
某次自己想给他收拾一下屋子、推门而入时,还被双眼通红的儿子狠狠打破了额头。
后来儿子解释道:‘我这段时间老是做噩梦,有时候我还没分清是梦还是现实的时候,爸你忽然闯到我屋子里来,容易误伤你!以后别随便进我屋!’
听了海明的话,海父不仅没有欣然接受,反而更忧心了。
谁会分不清做梦和现实呢?
可他只要多劝两句,儿子就烦得不行,让他不要打扰自己,说自己做的梦可以激发灵感、对画画有帮助。
听刚才那动静,儿子是又做‘噩梦’了……
这边屋子里
敷衍完父亲后的海明擦了把额头52ggd的虚汗,面色阴沉,拿起床头放着的皱皱巴巴的纸和笔杆,将刚刚梦中的景象记录了下来。
「今日,不能开门,开门会死。」
八天之前,海明还只是一个名利双收、身价暴涨的‘名画家’,世绘奖带给他的红利是持久而高收益的。
与此同时也让他格外烦恼。
《漩涡》的个人风格太突出,根本就不是他擅长的类型。
但得奖之后,老师推荐他进入了主席团,里面都是水平极高、享誉国际的名家,都等着他出新作品、出画展。
海明找出了贺照生之前交的学期作业、留下的零碎稿纸,试着模仿了几张,但都不得要领。
他心中焦虑而惶恐,一直掩藏在心底最为卑劣的、对自己学生天赋的妒忌之情,更像野草一样疯狂蔓延。
没错,海明嫉妒贺照生的绘画天赋。
凭什么一个乡巴佬,连国都没出过、没有名师教导,却能拥有如此天赋,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因着国际组织的催促,海明那段日子焦头烂额。
他也听说了网上冒出一个据说很准的‘预言家’,但他根本不信、并对此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