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已经半步鬼王的它来说,就算不得什么厉害手段了。
肖家女利爪一挥,直接抚开了扑上面门的三昧真火,将其扑灭。
正阳真火可以烧去污秽,去除祟气,是阴魂邪祟的天克。
哪怕是它,抓灭真火的那只手掌的魂体也被烧到魂体模糊,伴随着‘滋滋’的声响,大量灰黑色的腐朽秽气向上蒸腾。
讥讽的话语就要脱口而出时,手心中的滞懈感和禁锢感让肖家女面色一变。
它猛地低头,就看到被真火灼烧到扭曲的魂体掌中,紧紧吸附着一截莹白色的筒状物。
这是截人骨。
还带着淡淡的余温,显然才从温暖的人体上取下不久。
一贴上自己的魂魄,便压制住了自己体内大半的阴气!
肖家女反应极快。
它蓄力狠狠挣脱了‘玉指骨’的束缚,甩手将其掷到身后,面带狠色盯向晏承。
就是这么一抬眼,它身形一顿。
只见那红轿中的青年面白如玉,绯衣如火,一双眼瞳漆黑如墨散着森森煞气,宛如两轮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浑身鬼气凛然,乍一看简直比自己还像恶鬼!
但更让肖家女有些震惊、惊惶的,是它发现自己身上的阴煞力量,有一部分在朝着晏承的身上流逝!
它头一次碰到如此邪门儿的事情和凡人,不敢再停,不顾煞气流逝发着狠朝晏承的脖颈抓去。
还有半臂距离时,身后金光大盛的桃木剑便自上而下,破风落下。
魂魄被附着道法力量懒腰砍断的瞬间,肖家女还面色茫然。
它根本没想过,那可笑至极、看起来连刃面都是钝的笨拙木剑,在附上顾之桑的魂力后,竟有一剑斩落它的能力。
从它身形爆起、向着晏承的方向发难,到如今魂魄断成两段,不过三两秒。
一弹指、一呼吸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这两人就像提前预知了它的行动轨迹、并演练好了应对方法,没有任何犹豫,也让它毫无反应的时间。
实际上顾之桑根本没想过阻拦它扑向晏承的动作。
从始至终她剑指的方向,都是肖家女。
如果肖家女伏法,她会将其押至阎王殿,由地府来评定它的对错过失。
但此鬼理智全无,在经受过苦难后也变成了施暴者。
它现在不愿放手晏承、以及其他被它捉走的玄师,待它真的变成道行极深的大鬼突破了结界、去往阳间外界,又怎么可能恪守自己的诺言,只杀肖家人不动阳间一草一木。
届时它已尝过了在人间搅弄风云、肆意执掌弱小人类生命的滋味,又怎会乖乖回到地府、承受孽力和刑罚之苦?
在肖家女拒绝伏法的那一刻,顾之桑便将木剑上所附道法力量变为了‘杀鬼咒’。
但她对于晏承的做法和胆量有些意外。
剑锋回拢时,顾之桑带着些满意的神色看了一眼轿中略显狼狈的青年。
“你没事吧?受伤没?”
晏承摇了摇头,松了口气。
他倒不是因为惊魂未定,而是庆幸于自己没有给顾之桑推后腿,没有成为让顾之桑处处受制的存在。
那火烧肖家女的三昧真火符箓,本是在天云村村口碰到‘红白撞煞’时顾之桑给他的。
是为了以防万一——比如出了某些意外让顾之桑被绊住了脚、没能及时找到他,给他防身驱鬼用的。
晏承在途中也尝试过逃脱。
但这漆红小轿就像一顶硬邦邦的铁箱,无论他如何撞击都无动于衷。
外头飘着的‘喜丧之鬼’还窃窃讥笑着,让他别再白费力气。
他刚被抬到地府没多久,顾之桑便赶来了。
晏承在轿中听到了她同肖家女的交谈对峙,那时他便将颈上挂着的‘玉指骨’取了下来,包裹在了三昧真火符中,一直握在手中。
在听到肖家女的声音陡然尖利,他便开始念着顾之桑教给他的、用来驱动三昧真火符的咒语。
晏承本以为自己没有修道的天赋,谁承想一遍就成功。
三昧真火‘嗤’的一声引燃后,一股刺目的冷煞便把轿帘吹开;
看到肖家女狰狞充血的眼瞳,他便将手中的火符迎面丢去。
符箓中的‘玉指骨’定住肖家女的瞬息,他是做好了吸收女鬼阴煞的准备。
晏承抬眼:“多亏了你…”
话没说完,阴惨笑声打断了他的声音。
由于肖家女怨气凝结深重,被斩成两段之后,两截魂魄散得很慢,它又自行放弃了一截,如今上身的魂体断口已缓缓凝固。
它冷笑着盯着顾之桑:“你竟一点都没想过要为这个男人化煞挡招,看来你也并没有多在乎他的死活!”
顿了片刻,肖家女说:
“栽在你手上我认,但你这种冷心冷肺、连同情怜悯都没有的人,
也不会拥有真情的。”
临到要魂飞魄散,它还不忘挑拨顾之桑关系。
对此顾之桑也并不在意,它说得也的确是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