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身体和心理上的双
重折磨本就让他苦不堪言,他听着那些描述,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天下午的情景。
一切都如顾之桑所说的那样。
当时快下午五点,这一单是他那天的第一个单子,三个学生上车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中间的男生白白净净,头发却有些乱脸色也不太好看,两边的男青年比他体型都要壮硕不少,几乎架着他把他拖上了车子。
刚把他推进车门,他便怒目而视想要扒着门边下去,‘你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说了不去……’
但紧接着便被其中一人扬手打在了侧脸和耳朵上,清脆的击打声直接打掉了他脸上的眼镜。
"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你算个什么毛线,请你去参加生日会让你这个土包子开开眼,你还摆起架子了?’
那青年骂完,就说了个城北新郊的别墅地址,‘司机开车,开快点啊。’
此时坐在驾驶位的‘茉莉香’的丈夫就已经皱了眉头。
他很清楚,中间的男生应该在被霸凌。
从后视镜他能清晰看到,男生被打了一拳的侧脸直接通红,打人者以胁迫性的姿势,用手臂圈着他的脖子。
"喝过葡萄酒么你?吃过白松露和神户牛肉么?哥们儿看你跟个井底蛙一样可怜,大发慈悲,别不领情啊。’
另一青年则咧着嘴笑嘻嘻举着手机,看着这场欺凌闹剧。
"茉莉香’的丈夫越看,心里越觉得愤怒,因为中间被欺负的青年看着也就二十岁,和他儿子一样大。
就在这时,那男生沉默着挣开了施暴者的钳制,手里攥紧眼镜、隐忍着怒意对‘茉莉香’的丈夫说:
"师傅麻烦你靠边停一下,我和这两个人根本不认识,也不和他们顺路,是他们强迫我上车的。’
"你横尼玛呢?’
脾气暴躁的青年跳起来就压着那男生拳打脚踢,看那发狠的样子丝毫没收力道,恨不得把人往死里打。
"茉莉香’的丈夫被后头的动静吓了一跳,当即也坐不住了,踩了一觉刹车扭过头去呵道:
"哎你这个年轻人干啥呢?不能这么欺负人,有你这么邀请的么?’
"尼玛你管谁闲事儿呢?一个穷开车的老东西搁这儿教训起我了?’那流氓青年扭过身,扒着副驾驶的椅背瞪着‘茉莉香’的丈夫,嘴里的唾沫星子横飞,作势要揍他。
"谁让你停车的?信不信老子连你一起揍!’
"茉莉香’的丈夫气得不行,‘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的?有没有素质?’
这时另一个看戏的青年跳出来唱白脸,拍了拍自己朋友的肩膀说道:‘叔你别介意,他这个人就是嘴巴没把门儿,我们真是同学一个班儿的,说好了今天去给朋友庆生,他俩这不是闹了点矛盾所以吵起来了。’
"你别管他们赶紧开车吧,我们要赶着在预定的时间前到达呢,耽误了时间我们可是要投诉的。’
"茉莉香’丈夫接的是预约单子,接了之后他本人没权利取消,一旦迟到被乘客投诉了,是要按单价的十倍赔偿的。
这一单也不便宜,他要是真被投诉了直接就要被扣款大几百,信誉积分也会下降。
犹豫再三,又担心自己不开车会被后头另一个混混青年打骂,‘茉莉香’的丈夫最后还是踩了油门发动了车子:
"你们别再欺负人了啊。’
"放心吧叔,说了是闹着玩儿的。’
碍着有他这么个不识趣的家伙在,另一边拽得跟二百五似得混混青年也很狠狠瞪了他一眼,倒是没再动手动脚了。
车子启动的瞬间,‘茉莉香’的丈夫从后视镜看到了正中狼狈的青年。
他眼中带着失望,抿着唇也不再说话。
看到那道眼神,‘茉莉香’的丈夫又有点心虚又有些羞愧,他当时就在脑海中想着怎么补偿这个男生。
想着等到了地方、下单的人点了确认送达后,如果这个男生还是想要离开,他就免费把对方送回来。
顾之桑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然后你把他们三个人送到了地方就离开了,你当时应该看到了徐有涵的窘境,而且你也挺清楚地知道,他其实在遭受欺凌。
但你没当回事。”
“第二天的时候,警察通知你徐有涵死了,让你去警署录口供、咨询当晚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但是你没说实话对吗?”
顾之桑声音有些冷:“你明明看到他在被欺负,但是你没有实话实说,导致他含冤而死之后连带着你一起恨上了。”
"茉莉香’听到这儿,心态有些崩,直接推了一把丈夫:
“为啥你说啊!你不是给警员说你啥也没看到么?你不是说车上他们没发生冲突么?你当时咋个不帮一帮那个孩子啊?!”
顾之桑没有说话,因为‘茉莉香’的问题也是她的好奇。
她只是看到了徐有涵被迫坐上车的那一个画面。
再然后晃动的、充满了愤怒和无力的情景便是他被一群青年人按在地上痛揍,被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