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梭进入澜州,上面刻录的隐匿阵法随之启动,一天之后,杨天佑两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了某处广阔的密林。
这片密林在阳城郡颇为有名,唤做坠日岭,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传说中有一枚形似太阳的偌大陨石,在此地坠落,硬生生砸出了一个直径数百里的大坑。
后来,这坑演化成了如今的坠日潭,而以其为核心的数千里密林,自然就被称之为坠日岭。
按照通明玉简中标注出的位置,杨天佑两人毫不费力地找到了空间裂缝所在地。
这是一座幽深的峡谷,林木葱葱,枝繁叶茂,其中有各种野兽的吼叫声此起彼伏。
来到峡谷的西侧,参天巨木遮挡住了阳光,腐朽的枯枝落叶下,有密集的沙沙声,那是属于虫子的乐园。
“就是这里了!”杨天佑环视四周,微微颔首后,灵力呼啸而出,一道道灵纹当空凝结,盘旋飞舞着,没入虚无。
片刻后,一阵莫名的波动出现,紧接着,一扇门户悄然打开。
两人对视一眼后,走进门户,面前的景物随之变换,一道丈许高,散发着淡淡的空间之力的黝黑裂缝,映入眼帘。
“通明用海蜃珠布置出的血脉结界,还挺高明,好像不比仙道一脉的阵法差!”杨天佑环视四周,一边观察着上空闪烁的灵纹,一边轻声说道。
“妖族的血脉结界当然强大,但是限制也多,终究是比不上阵法灵活方便,要不然,那些妖族,也不会请黑市里的人族阵法师,给它们的老巢布置阵法了,都用血脉结界岂不是挺好?”云华笑了笑说道。
然后她迈步走到空间裂缝前,观察了片刻后,拿出一枚银灰色阵盘和一块虚空晶石。
前者是云华花了三天三夜炼制好的,后者是杨天佑在三焱宫秘境中带出来了。
也幸好,这次在三焱宫秘境里,发现了虚空晶石这种宝物。
要不然现在就要作难了,连净灵丹这种不怎么抢手的丹药,都会被人卡脖子,更别说虚空晶石这种战略物资了,大长老一脉能让云华成功兑换,才有鬼了。
一刻钟后,探查完空间裂缝的基本情况后,云华玉手一抬,银灰色阵盘旋转着飞腾而起,逐渐变大。
等其长大到磨盘大小后,云华掐动印诀,手中的虚空晶石飘荡而出,镶嵌在阵盘的正中心位置。
嗡!!
阵盘震动,一股股奇异的波动传递出来,空间似乎都随着这种波动在缓缓起伏,就像是长出了褶皱一样。
又是一刻钟过去,终于,伴随着阵盘隐没在空间裂缝中,原本还在逸散而出的空间之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空间裂缝的结构稳定了好几倍,至少撑个几百年,不成问题。
稳固完空间裂缝,杨天佑和云华身影一闪,再出现时,已经来到结界之外。
杨天佑袖袍挥动,将结界重新掩盖,便和云华离开了此地,返回紫月山。
十天后,风尘仆仆的两人,从飞梭中飞出,回到了杨天佑家的庭院。
“事情解决了,我也要回伏牛关了,等你把化魔丹的材料集齐,直接送过来就是!”云华轻笑一声,叮嘱道。
“不多留两天,伏牛关中挺冷清的!”杨天佑不舍道。
闻言,云华那剪水般的眸子,眯成了月牙儿,白皙的脸上带起一抹动人笑意,“那你多来陪陪我不就是了?”
“我会的!”杨天佑认真点头,表情严肃。
“呆子……”
云华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便衣袂飘飘地乘上飞梭,遁入青冥,远去云天。
杨天佑望着天空,忽然,母亲段红玉的声音传来,带着感慨。
“前几日,听老祖说了这样一番话,你要不也来听听?”
“洗耳恭听!”杨天佑转过身来,笑着说道。
“老祖说,我等都是尘世里漂泊的浮萍,于风暴逆流中向上争渡,多数人淹没于洪流之中,迷失自我,只有极少数才能够超越时间的界限,挣脱生死的束缚,于九天云外,俯瞰茫茫。”
段红玉说完这番话,顿了一顿,看向自己此生最大的骄傲,轻声说道,“总有一天,我和你父亲会离你而去,家族里的同辈,能够陪伴你的,也会越来越少。”
“你会逐渐变得孤独,变得寂寞,就像那九霄云外的太阳星辰,辉煌而灿烂,却也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心酸。”
“但是现在,有云华前辈陪着你,母亲就放心多了。起码你们两个能一起走很远,很远……说不定还可以共同成就那仙神之位,做一对神仙眷侣,这样的话,母亲就再无遗憾了!”
“孤独吗……”杨天佑默念着这两个字,心中不由得想象起那种场面。
熟悉的人一个个老去,只有自己万古红尘不沾衣,俯瞰茫茫天地,这……就是成仙的代价吗?
“不要多想,顺着你的心去走,有时候一些东西是强留不住的。长生固然可喜,但是做一个凡人也没什么不好。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同样是修道!”
经历了丈夫重创的段红玉,似乎多了很多领悟,今天当着杨天佑的面,一次性地吐露出来。
这是倾诉,也是教导,段红玉最怕的就是,等自己和杨穹楚离开人世,儿子会走入偏执。
她太熟悉杨天佑了,对敌人狠辣铁血,对于在乎的人,却极为珍视。
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弄不好,就会产生很严重的心魔。
而另一边,听着母亲的教诲,杨天佑心中,是极为惬意和温暖的。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像今天这样,承欢在母亲的膝下,听着谆谆教导,长大成人。
再来回味这种感觉,心灵深处的感动,仍然没有丝毫的减弱。
啰嗦了大半天,兴许是觉得今天说的够多了,段红玉拍了拍儿子的手臂后,进入了卧房。
目送着母亲进屋,杨天佑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一声。
他何尝不明白母亲的用意,只是有些事不去争取一下,怎么会甘心啊!
“不管有多难,总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