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出来,就连脾气素来不错的张学究也露出难堪脸色。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即可,若是非要摆在台面上说出来,自然是令他人下不了台阶。
在宦海沉浮,这是最为忌讳的一点,除非双方已经是撕开脸面,破罐子破摔。
老树皮在说出口,心中也有些后悔,只是讲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也只能干坐在椅子上,隐隐能瞧见因激动而浮现在额角的青筋。
台下一切皆是看在罗显弦眼里,虽说面上仍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却生出一些烦躁。
除了来自学府的那个老东西,其他几个前来旁听的分明是来砸他巡抚司场子的!
摩挲着手中的茶盏,罗显弦慢吞吞地开口说了一句。
“小子,你说你是去灭鬼去了,可有人却指证是你屠戮了大泽乡的元凶。”
说着,朝张寿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后堂将被保护着的幸存者带上来。
不一会儿,张寿便将人给带了上来。
说是‘带’,其实是抓着那人的衣领径直从后堂拖到了大堂前面才更为准确,这人名叫王火头,是大泽乡的一名车夫。
平常都是帮文家运送货物。
而现下他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双腿就这么托在地上,要不是有张寿一手拿着他的后领,估摸着要整个人瘫在地上才甘心。
事发当天,王火头赶巧出了大泽乡,幸运地躲过了一劫,只是归来后发现自己的一家老小都死于非命,心中似有一角塌陷,而后慢慢化为粉尘。
那时候的关鸠气空力竭,也没有空余的精力去感知周遭,因此也漏了不远处的王火头。
在关鸠离开之后,反倒是被天师府的道官章心卷给发现了。
虽说那时候的王火头早就因为大泽乡突来的变故而失去了神智,口中言说着旁人难以理解的疯言呓语。
这对章心卷或者他的上峰吴道紫来说,并不重要。
只要大泽乡还有一个人活着,那么对整个天师府而言,是相当重要。
看着一脸痴呆的王火头,章心卷便是将空气中残余的煞气和死气全数收集于手中。
而大泽乡一事发生了有两天,王火头仍然是一脸倾颓,以前因为总是要走南闯北,练就了一个硬朗的身子骨。
而现下的王火头整个人瘦得脱去了形貌。两个眼珠子底下泛着一层乌青,深深陷入眼眶当中,干瘪无光。
嘴角还挂着口涎,像是挂着一根银丝。
若不是还喘着一口气在,很难想象这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