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丛林外。 屋顶盛开的植物园中,库尔弥斯正在进行着一场特殊的实验。 库尔弥斯在大量植物中间的地面上布置好了仪式结界,看起来他也担忧出现什么意外,毕竟这一次的实验对象截然不同。 “仪式结界!”
“开启!”
库尔弥斯低下身来。 他捧起了罐子,将自己的咒印之力和部分神恩力量投入到了其中。 灵性的视角里,大量银色的光伴随着神秘的立体符号落下,涌入到了罐子之中。 那艳丽的红色花瓣也随之散发出光芒来。 不过这种超凡灵光是红色的,将那罐子也染成了腥红。 彩色的结界之光,银色的神恩力量,腥红色的发光罐子。 身边是密布的植物,远处是神秘的月光丛林,头顶是无垠星空。 库尔弥斯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和那枚花瓣融合在了一起,咒印的力量正在一点点的将其同化成为傀儡。 可以看到。 那枚花瓣一瞬间开始生长,竟然一点点恢复出了原本的模样。 一朵完整的血雾之杯。 库尔弥斯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以为自己的实验成功了。 “完整的血雾之杯。”
“神之花。”
而就在他要真正感受这朵神之花的力量时,血雾之杯深处的生命权能力量也彻底和库尔弥斯的智慧权能力量纠缠在了一起。 一瞬间,库尔弥斯超强的灵性就预感到了什么。 这不是什么好的感觉。 可怕的危机如同阴云一般笼罩在他的心头上,他似乎看到了死亡和末日。 “这不对劲!”
“这是什么力量?”
“这感觉不对!”
库尔弥斯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脸上惊恐的表情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他的灵性本能就直接抛弃了自己分离出去的那一部分神恩力量,将那部分力量和自己的感应切断。 这等于说是壮士断腕,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彻底舍弃掉了。 但是依旧不能阻止已经开始的实验。 那朵融入了智慧权能和生命权能的花朵,此刻爆发出了可怕的光芒。 那光芒是混杂的灰色。 库尔弥斯却从光芒之中感觉到了扭曲、黑暗,还有混乱。 库尔弥斯并未明白这场实验多么特殊,这不是他想象之中的制造出一种特殊的植物傀儡,而是两种权能之间的碰撞。 两种权能在这朵生命之花内产生剧烈的冲突,诡异的光芒从罐子里爆发而出,红色的花瞬间涨到了数米高。 灰色的光芒扫过库尔弥斯的面庞和身躯,映出了他那不知所措的脸。 范围并不算广。 但是猝不及防下,根本没有办法躲开。 “啊!”
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见自己的身体开始崩溃,发出痛苦的惨叫。 这种光芒好像在摧毁构成他身体的血脉。 那是畸变之力,两种权能产生冲突之后诞生的力量。 光芒淹没了库尔弥斯。 光芒之下,库尔弥斯的生命形态开始崩溃。 “这是什么情况?”
“这力量在摧毁我的身体,不好,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但是在那光芒扩散开来的一瞬间,库尔弥斯的智慧之力被定住,由生命之母赋予的生命形态也瞬间崩溃。 他不能用超凡力量控制自己,甚至连最基础的移动也不做到了。 库尔弥斯感觉自己好像一团泥巴一样在融化,身体的结构被破坏,皮肤的结构被破坏。 紧接着视角陷入一片黑暗,那是眼睛的结构也被破坏掉了。 这种力量并不算强大,但是却极度诡异,若是库尔弥斯有心防备也并不会出现这种局面。 但是他这不仅仅是迎面碰上了,还结结实实的吃了个全部。 那这种力量对于他来说,就好像自己亲口饮下了剧毒一样。 “畸变~” “畸变~” “畸变……畸变……畸变……” 但是生死一瞬间,恍惚之间。 他超强的灵性感觉到了什么。 他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在诉说着什么。 顺着那畸变的力量,顺着畸变的源头,看到了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畸变之物。 就好像他成为使徒之后第一次用眼睛去窥探这个世界,顺着鲁赫巨岛的力量看到了那承载大地的七位巨神。 他的视角穿越苍茫大地,冥冥之中看到了一座祭坛。 那祭坛似乎位于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天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散发着奇异的光,头顶是一片镜子一样的湖泊,将光芒折射向四方。 远处有着看不清的奇特植物,甚至还有着什么庞大无比的个体在游离。 祭坛上供奉着一只奇异的眼睛。 “那是谁的眼睛?”
很快,他就在祭坛上看到了这只眼睛的名字。 虽然是用智慧文字铭刻的,但是库尔弥斯刚好是一位通晓智慧文字的蛇人。 “生命祭坛。”
“畸变之眼。”
他念出了这只眼睛的名字。 一瞬间。 面前的祭品,脚下的铭纹,念出的名字。 媒介、仪式、真名。 三者结成了一个圆环。 一项特殊的仪式达成,沟通上了某样特殊的存在,将它的力量从遥远的黑暗之中引出。 瞬间,脚下的仪式之光旋转开来,打开了一条通往遥远空间的通道。 红色的花结成了一个花苞。 花苞旋转,而艳丽的红色神之花却从根部刹那间枯萎了。 花苞展开,孕育出了一只不属于人间之物。 那只封印于祭坛之上的恐怖眼睛。 投影出现在了现世之中。 它不是神话,但是力量却已经等同神话。 眼球之中爆发出了璀璨的光芒,高高在上俯瞰着下方。 注视着召唤出它的库尔弥斯。 也即是那滩烂肉。 璀璨的光柱激射而下,一瞬间就将仪式中央的库尔弥斯淹没。 灰色的光芒变得越来越亮,最后成为了炽白。 在之前的权能冲突诞生的光芒下,库尔弥斯他已经在那原本的混乱畸变之力下化为了一滩烂肉,连同周围的植物都开始了疯长。 植物将整个房子都包裹住,扭曲成各种可怕的形态,如同怪物一般互相吞噬。 这是生命权能的部分特性,而智慧权能在冲突之中又将这种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但是畸变之力在凝聚出这颗眼睛之后完全不一样了。 它似乎被赋予了特殊的力量。 在遥远的第一纪元,造物的神明就因为某项特殊的原因制造出了它,并且赋予了它特殊的使命。 畸变之眼的力量不像智慧神话那样直接修改智慧种的本源,例如曾经制造出羽蛇的肖。 也不像生命神话那样,暴力的直接扭曲生命的血脉。 这只可怕的眼睛似乎在加速时光,在从两个层面加速一个生命的演化。 将一万年,十万年的岁月浓缩在片刻之间。 于是可以看到已经丢失了生命形态的库尔弥斯,在那股力量之下竟然开始一点点重新凝聚出了全新的生命形态。 他再度变成了一条羽蛇。 但是瞬间羽蛇的生命形态就崩溃了,因为这本就不是一个真正完整的生命形态,只是在灵性扭曲下诞生的外形,不具备血脉的支撑。 羽蛇的生命形态不断的变化,有的时候还能认出来,有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渐渐的,他又重新变成了一条蜥蜴。 然后从蜥蜴不断的进化,终于凝聚出人的上半身。 眼睛的注视之下,光芒的催动之下。 他竟然又变成了一只蛇人。 而这个时候,那只被召唤到现世之中的畸变之眼虚影力量已经开始耗尽,即将脱离仪式。 但是畸变之眼残余下来的光芒,也让库尔弥斯的蛇人形态也进一步变化。 库尔弥斯的身体里,竟然出现了部分羽蛇的特征。 他那一头卷发逐渐的变成了黄色,而瞳孔也在光芒里变成了黄金一般的颜色。 终于。 仪式的光芒散去,那凝聚而出的眼睛也消失在了高处。 原地只留下了站在仪式术阵中央的库尔弥斯,还有仪式之外一地腐烂枯萎的植物。 库尔弥斯整个人都是懵的,傻愣愣的站在没有了任何力量波动的仪式刻纹中央。 “这是什么?”
“那是什么?”
他说话颠三倒四疯疯癫癫的,似乎依旧没能从那只可怕眼睛的力量下恢复。 他感觉自己好像一瞬间被杀死了无数次,然后又被复活了无数次。 他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团面团一样被肆意制造成各种形态,最终又好像亲身经历了蛇人的诞生过程。 库尔弥斯恍恍惚惚的拨开覆盖住整个建筑的枯萎植物,想要朝着下面走去。 但是整个人都好像被抽空了一样,直接从楼梯里滚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 早早给库尔弥斯送饭过来的小仆人,就看到了被枯萎怪异植物淹没的小屋。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 寻找了一番才在二楼的一片狼藉之中,找到了在枯萎植物之中靠坐着的库尔弥斯。 “库尔弥斯大人~” “您这是怎么了?”
仆人看向了周围,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库尔弥斯看向了仆人,他的眼中也是一模一样的眼神,难以理解的惊愕。 “是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库尔弥斯至今依旧无法理解,自己到底沟通上了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世界充斥着太多未知的秘密,还有他未曾知晓的伟大。 而仆人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库尔弥斯的眼睛。 “大人!”
“您的头发,还有眼睛?”
库尔弥斯这才注意到了什么,立刻起身。 他撕扯开了密密麻麻的藤蔓,站在了一面铜镜前,观察着镜子之中的自己。 他看着自己的头发,那金黄色的飘逸头发,就好像羽蛇身上的鬃毛。 而那金黄色的特殊瞳孔,也不是他原本该有的颜色。 库尔弥斯脸色大变,这双眼睛他太熟悉了。 “黄金之眼。”
“这怎么可能?”
“羽蛇的眼睛,怎么会长在我现在的身体上?”
库尔弥斯看着自己的手,还有尾巴。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的过程,那让人难以置信的演变之旅。 “我变成了一只蜥蜴,又变成蛇人。”
“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这是什么?”
“我怎么会变成一只蜥蜴?”
“蜥蜴怎么能够变成蛇人?”
库尔弥斯突然心中诞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就是他们诞生的真相。 他们或许就是从那样一只蜥蜴变化而来的。 因为那种从蜥蜴一点点变成蛇人的感觉,实在是太顺畅了,就好像历史的重演。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在纪元之初的时候。 就有人这样制造出了他们,在他们的血脉之中留下了演化的过程和印记。 库尔弥斯突然感觉浑身发冷,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神话之中记载了是生命之母制造出了他们,但是大多数人并不知道生命之母是怎么制造出他们的。 ------------------- 月光城。 城中最大的图书馆之中,库尔弥斯这些日子一直都呆在这里。 他放弃了继续进行实验,因为这个时候普通的实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真正见识到了那可以改变生命,难以想象的力量。 属于造物神明的权柄。 他一定要弄明白那只眼睛到底是什么,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库尔弥斯觉得,他可以从其中发现生命的奥秘。 “那座祭坛。”
库尔弥斯一边苦思冥想,一边说道。 “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翻遍了神话、古籍、祷告诗,最后在一块古老的泥板之上库尔弥斯找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图书馆的隐蔽房间之内。 库尔弥斯拿着这块据说是从护火者时代流传下来的泥板,上面记载的是生命之城的神话。 在古老的时代,生命起源之山上还有着神的国度。 那是他们的造主还在人间的时代,那是蛇母瑟摩丝的时代。 而这篇石板上的内容就描绘着生命之城中的场景,而库尔弥斯看到的那座祭坛就和泥板上描绘的一模一样。 库尔弥斯激动不已,拿着这块石板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竟然是生命之城的神圣祭坛!”
“初代的蛇人,曾经在这祭坛之下向生命主宰献上祭舞。”
虽然在记载里祭坛上并没有那只眼睛,但是这并不妨碍库尔弥斯将那只眼睛和这位主宰神明联系到一起。 “原来那只眼睛是生命之母留在人间的神物,怪不得。”
库尔弥斯一瞬间就明白一切,明白了那只眼睛为什么有这样可怕的力量,那种能够影响和改变生命血脉和本质的力量。 但是如果这只眼睛是这位掌控生命志高权柄的主宰神明留下的东西,能够拥有这样的力量似乎就并不奇怪了。 但是接下来还有一个问题,库尔弥斯是怎么沟通上那只眼睛的。 “为什么我融灵了那朵神之花,将它变成了傀儡后,就会沟通上那只眼睛?”
“不对!”
“不仅仅是那朵花,还有沟通梦界的仪式。”
“对了!”
“关键是名字。”
库尔弥斯回想着整个过程,立刻将自己误打误撞沟通上畸变之眼的真相分析出来的。 他沟通上了这个强大无比的存在,让它的力量在现世之中凝聚成了一个影子,就好像是神侍沟通上的神明的意志。 “媒介、仪式、名字。”
“仪式的三个关键,我恰好全部都达成了。”
库尔弥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原本只是想要尝试着用智慧权能制造特殊傀儡的实验,竟然误打误撞的完成了一次沟通主宰神明留下神物的仪式。 其实过程也并不复杂,但是普通权能者想要收集到生命权能和智慧神血根本不太可能,智慧神血遍地都是,这个并不难。 但是生命神血就不一样了,基本都和神明有关。 所以同时拥有这两种神血的,大多都是神话或者上一个纪元的存在,他们才不会去作死去尝试着将两种神血融合在一起。 王权血裔萨莫家族的结局,他们可没有忘却。 哪怕是这个家族后来诞生的可怕疯狂人物,最后都没有去尝试这种作死的行为。 只有库尔弥斯这种半吊子货色,什么都知道一些,但是却知道得不完全的家伙才敢去尝试。 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库尔弥斯原本的恐惧渐渐散去。 人总是恐惧未知的,当明白未知是什么的时候,就开始去尝试触碰这已经被认知的力量。 尝试去分析它,去了解它。 “那只眼睛拥有可以真正改变生命形态的力量。”
“没错!”
“它完完全全的改变了我体内的血脉,我现在和其他蛇人可以说是有些不一样了。”
库尔弥斯触碰着自己的头发,还有自己的眼睛。 过去了这么久,他的头发和眼睛还是这样,因为这就是与生俱来的血脉特征。 甚至以后他诞生下后代,这眼睛和发色也可能会随着血脉遗传下去。 这是真正的生命奥秘,是生命之母的权柄。 “但是为什么那么多次变化,我最后还是会变成蛇人?”
“而不是最后固定在了其他形态,甚至变成一只蜥蜴?”
“为什么我会获得羽蛇的头发,还有眼睛?”
库尔弥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第一次变化,就直接在那光芒下变成了羽蛇形态,但是因为血脉无法支撑而崩溃了。 很多混乱的记忆,渐渐浮现了上来。 库尔弥斯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头,脸色惨白。 虽然伴随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还有后怕。 “因为我的灵性和融灵咒印力量,我在不断的强行让我自己变成蛇人的模样。”
“所以那只神之眼在修改我生命形态的时候,也会被我所影响,朝着蛇人的模样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