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被欲望控制的堕落之人,你这个深渊的邪魔。”
“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我才不会相信你的话。”
莉丝泪流满面,瘫软在了地上。 她哪怕再怎么不相信,周围的一切都在告诉她这就是真相。 都在告诉她是真的。 因为她亲眼目睹了风暴的降临,亲眼目睹了神之眷属从天空的国度走下。 哪怕是自欺欺人,哪怕欺骗的是自己。 到了这一刻也无法再接着欺骗下去了。 莉丝扭头遥望着远处,隐隐看到了云层深处闪过一道雷霆。 此时此刻,她好像听到了神灵的怒吼和咆哮。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魔女。 甚至是一个亵渎和玷污神灵之名的人。 ------------------------ 最后。 魔女的座船没能进入天上的失落之国,而是重新返回了雷泽王国。 国王和雷霆神庙的首席神侍死了,这可是在人间掌控着神权和王权的存在;如果将雷泽王国比作一个人,这等于是雷泽王国失去了头颅一样。 不仅仅如此,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着大量的贵族和神侍。 这下,整个雷泽王国都乱了套。 整个雷泽王国的接下来都是在混乱之中度过,几个王子展开了争夺王位的大战。 经过了一番混乱之后,新的国王和既得利益势力登上了掌控这个国家的舞台。 曾经的王子,现在的国王宣称。 “老国王被带进了天上的国度,在出发的时候,他就已经将王冠交给了自己。”
国王陛下证明了自己王位的正统性,更平息了另一种猜疑。 在雷泽王国议论纷纷的,关于国王和贵族们遭受神罚的传闻似乎就这样平息了下来。 这样看起来,一切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国王、首席神侍和贵族以及其他神侍们并不是死去了,而是进入了神的国度。 这是凡人无上的荣耀,是天空巨神的认可。 但是另一个问题出现了。 当初被选中的魔女,为什么没被带走,而是返回了雷霆城。 雷霆神庙前每天都有虔诚的信徒和神侍聚集,想要面见魔女殿下。 质疑她为什么没有跟随所有人一同前往神的国度,甚至渐渐的开始怀疑她的魔女的身份。 “她为什么没有被神灵带走,为什么没有成为真正的魔女?”
“难道她不是真正的魔女?”
“可能当初神明选中了她,但是因为她的一些不好的行为,被神明给抛弃了。”
“她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惹怒了神明。”
“一个被神明抛弃的魔女,还是魔女吗?”
各种各样的流言,各种各样的猜测,传扬在雷泽王国之中。 同样。 也传入了“天空魔女”莉丝的耳中。 殿堂之中。 莉丝她似乎经历了一个漫长的黑夜,她眼中再也看不到丝毫的光泽,整个人都好像失去了信仰和精气神。 她沉溺在各种美食、美酒,还有繁华的服饰,精美的装饰上。 她甘愿被欲望所控制。 沉沦且堕落。 她虽然失去了信仰,但是她至少还有魔女的身份。 她还可以享受着魔女身份带来的奢靡生活,享受着超越国王的一切。 只是。 在无数人的质疑声中,她的魔女生涯似乎也将要走到尽头。 这一天,有人给她带来了外面的传闻。 “魔女殿下。”
“听说许多神侍开始质疑你身份的真实性,想要再进行一轮魔女的选拔。”
“如果您不能再一次得到神的认可,那么他们将会废除您的身份,重新挑选魔女进行魔女之祭。”
莉丝靠在床榻上,手上握着的银质酒杯突然掉落在了地上。 最近她听过了太多质疑的声音,但是一直都是充耳不闻。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他们竟然要夺走她魔女的身份。 “谁在质疑?”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莉丝起身,死死的盯着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人。 “他们是在质疑神的旨意吗?”
“他们竟然敢质疑神明的使徒。”
莉丝暴怒的将银杯抽飞,将一旁桌子上的东西都推倒在地上。 “全部都是谎言,他们全部都在说谎。”
“我是被神选中的人!”
“神亲口告诉我,我是祂的使徒。”
“你们这些家伙,全部都是亵渎神明的人,亵渎神明的人都将遭受神罚。”
莉丝好像被戳中了内心最恐惧的东西,极力的反驳着对方所说的一切。 但是她的慌张和丑态,也完全被其他人看在了眼里。 就连她身边的所有人,也全部都开始怀疑起了她。 莉丝也注意到了这些眼神,她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都给我滚出去,都给我滚。”
然后,将自己一个人锁在了寝宫之中。 此后除了命令其他人送东西进来,便不允许任何人再进入。 因为这样。 她就不用再去看任何人那怪异的眼神,去听那些她不愿意听到的话了。 这一天。 在新一轮“天空巨神的启示”之下。 一朵白云停在了神庙天窗之上,停在了一个幸运儿的头上。 于是新的首席神侍诞生了。 这位新的雷霆神庙首席神侍接管了神庙的权利之力之后,第一个就来到了她的寝宫之中。 他无视魔女殿下的禁令,直接闯入了其中。 “是谁允许你这样闯入我的宫殿?”
莉丝靠坐在了帐帷后的座椅上,高傲的看着闯进来的新任首席神侍。 她依旧沉迷于自己魔女的身份之中,习惯性的扮演着魔女的角色。 只是这位首席神侍对她并没有太多的敬畏。 如果失去了魔女的光环之后,莉丝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蛇女罢了。 她没有权能者的力量,在神侍的面前不值一提。 “魔女殿下!”
新任首席神侍直视着座椅上的“天空魔女”,口中虽然依旧称呼对方为魔女殿下,但是已经没有任何敬畏之心。 “如果您不能证明,您还没有被神明所抛弃。”
“您将失去你的一切,重新成为一个普通的渔女。”
莉丝披着华美的衣裳,佩戴着宝石项链和精美的配饰,拥有着似乎不属于人间的美丽姿态。 但是在新任首席神侍的眼中,却觉得庸俗无比。 他觉得高贵从来不是用这些外物来体现的。 当人们笃信她就是魔女的时候,她身上还附加上了神圣的光环,披着白色的粗布长袍也是圣洁。 只是当人们开始怀疑她的时候,再华美的衣裳和配饰,也只觉得庸俗。 “你在质疑我?”
新任首席神侍丝毫不退让,和她对视。 “不是我在质疑您。”
“而是整个王国,所有人都在质疑您。”
莉丝从帐幔后面走出,可以看到她喝了不少酒,脸色沱红。 她宽大的衣袍有些没有束紧,露出了雪白的肩头。 她微微抬着头,抬起酒杯轻轻的喝了最后一口酒。 她看向了桌子上的银壶,拿起倒了一倒,却发现里面的酒液已经空了。 “啪!”
她将银壶放在了石头桌子上,发出并不大的碰撞声音。 一瞬间。 她脸上装出来的傲慢,属于魔女的高高在上,松懈了下来。 她意兴阑珊的说了一句:“酒喝完了。”
她明白。 自己的魔女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 她放下了酒壶和酒杯,走向了寝宫的一角。 抬起头看着那《失落之国》的仿作,注视着那云海之中若隐若现的伟岸城市。 曾经她是如此的憧憬那里。 而如今,她的眼中依旧闪烁着光。 “我将会证明。”
“我就是真正的魔女。”
这一天。 莉丝重新换上了魔女之祭时她穿的衣服,重新乘坐上了她的座船,再度开始了前往雷霆沼泽深处的旅程。 只是当船快要到失落之国脚下的时候,她却命令所有的座船停下。 莉丝立在船头,看向了云雾弥漫的水面。 她又一次看到了那艘破旧的渔船,它依旧漂泊在水面之上,和上一次莉丝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竟然还在。”
今天的莉丝格外美艳动人,就好像一个出嫁的新娘。 她精神奕奕,眼中波光流转,完全看不到半点堕落沉沦的模样。 莉丝看着其他所有人,看着更远处跟在魔女座船后面的其他船只上,负责监督和观礼的其他人。 “我不需要什么仆从。”
“你们不配进入神的国度,这人间的船也不配进入天空巨神的国度。”
“所以上一次神明拒绝了我的到来,全部都是因为你们不够资格。”
“这一次。”
“我将一个人前往天空的神城,以最虔诚的姿态。”
她说完这句话,沿着一条绳子下到了那条不知道在云山之下漂泊了多久的船上。 小小的渔船晃了晃,却没有倾覆,依旧沉稳。 她撑着曾经夏纳撑过的这条船,前往了雷霆沼泽深处,渐行渐远。 她熟练的划着船桨,渐渐的回忆起了自己还是个渔女的时候。 明明那只是不久之前的事情,莉丝此刻却觉得好像是很多年前一样。 “噗嗤!”
水里掀起了层层涟漪,开出了一朵银色的花,一个光芒汇聚而成的影子出现在了水面上。 伽美尔看着莉丝的背影,呼唤着她的名字。 “莉丝!”
伽美尔告诉莉丝,自己可以帮助她。 “回头吧,你可以离开这里,去其他的地方。”
莉丝没有回头,依旧撑着船前行。 “去其他地方?”
“那我还是魔女吗?”
伽美尔大声的问她:“是不是魔女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莉丝回过头,看着伽美尔。 她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并不高傲,但是也不再是曾经属于渔女莉丝的淳朴和生怯。 “我可以从来没有得到过,但是不能接受失去。”
“渔女莉丝可以成为魔女莉丝,但是魔女莉丝……” “绝对不能接受再成为一个渔女。”
莉丝不再回头,划着船远去。 伽美尔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是莉丝已经听不清了,她也不想再听了。 船深入到了雷霆沼泽之中。 一团云气流淌水面而过,托起了莉丝的小船。 她就这样划着船一直前行,沿着云海而上,扑入了那云山之中。 云气包裹住了莉丝的身躯,她划着船的手一点点被云气同化,变得透明且虚无。 但是莉丝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一样。 莉丝的目光看着云海之上,似乎隐隐看到了她在画里见到的那座城市,还看到了神明前来迎接她。 她的心也跟随着船一起,飞到了那座城市。 她划着船穿梭在云海,轻声的对着天空诉说。 “我就是魔女。”
“属于天空的……魔女。”
“天空的魔女”最终融化在了天空之中,消散成了无数的泡沫。 而天底下,许多人都在欢呼。 “她成为了真正的魔女。”
“我看到了,魔女殿下进入了神的国度。”
“她本来就不是属于人间的凡人,她是神的使徒,只是降临在了人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