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罗靠在长椅上,仰视着那张月蚀城地图。 渐渐的,他的视线转移到了那张地图上偏僻的一角。 那个好像被所有人遗忘的角落里,居住着整个月蚀城最底层的贫民。 瑟罗就出生在那里。 他已经回来这座城市很久了,但是却从来没有踏足过那里;好像那里并不属于这座城市,更不值得关注。 但是在他心底里,那里的一切都好像一根刺长在心脏之中,卡在血脉和灵魂之间。 瑟罗就这样慵懒的躺着,目光注视着那里,视线却渐渐迷糊。 恍惚间,他好像又听到了那些声音。 “哈哈哈哈哈!”
“他真的吃了,他真的吃了。”
“傻子,这是一个傻子啊!”
“他家是兽医啊,或许他们家就是专门吃这个的吧,早就习惯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仰望着,那个年轻英俊高贵的神侍似乎又出现在了神庙的台阶上。 对方高高在上。 而他在泥潭污秽之中。 “不好意思,神庙不能收你这样的污秽之人,那有损我们神庙的荣光。”
“神侍可是凡间最高贵的存在,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妄想的。”
出身卑贱本不是问题,而出身卑贱却有着最狂妄的梦想,这似乎成了瑟罗的错。 他和所有人格格不入。 他的妄想被人耻笑。 他的梦想被人践踏。 他的坚持和努力,都成为了错误。 瑟罗躺着,一言不发,但是脑海之中又回想起了另外一个人的画面。 他的父亲,那个粗暴凶恶的父亲,那个拿着屠刀手上染血的屠夫和兽医。 一瞬间,瑟罗的手紧紧抓住了椅子扶手。 明明是一个凡人,明明只是一个性格恶劣无比的粗俗家伙,一个让人鄙夷的糙汉,却给予了瑟罗无尽的恐惧。 “废物!”
一句话,就让瑟罗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他立刻捂住了自己头:“滚,滚啊!”
“别去想。”
“去想那些干什么。”
“别去想那些事情,那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他似乎在催眠自己,一遍又一遍得对着自己说着什么。 瑟罗已经变得很强了,他已经是使徒了,他已经跨越了凡人的极限。 他以为自己不在乎了,那些曾经的耻辱,那些人的话语,都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此时此刻。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胸中依旧涌动着恐惧,还有怒火。 半天之后,他才冷静了下来。 他吐出了一口气。 起身,一个人自说自话。 “我才不是废物,我比所有人都强。”
“我会变强。”
“我会强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我会得到难以想象的力量,无穷无尽的力量。”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尽头,我就追逐着力量到永恒。”
瑟罗站起身来,一拳击打在了地图之上。 瑟罗追逐力量的方式,就是无穷无尽的吞噬,吞噬掉那些智慧种,吞噬掉这座城市。 甚至,他还想要吞噬掉深渊,吞噬那永恒的神明。 月蚀城。 就是他的起点。 这个时候,阿克曼蒙带着一大批食尸者闯入了进来,而他一个人进入了瑟罗的房间。 他立刻向瑟罗说明了情况,向他表示计划必须取消了。 虽然只剩下几天了,但是苏科布和大地魔女都发现了,他们想要再执行计划将要冒上难以想象的风险。 阿克曼蒙评判,现在最好的方法是整个食尸者密教转入地下,避开真理与知识之神使徒苏科布和大地魔女的锋芒。 “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首席,真理与知识之神的使徒苏科布已经见了最高执政官,接下来他们很可能就会有行动。”
“你的医堡不可能不被发现,他们很可能注意到你。”
“你现在必须赶紧离开月蚀城,只要你没有出事,我们就有翻盘的机会。”
阿克曼蒙说完,就想要带着瑟罗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瑟罗往前了一小段。 但是最后。 他依旧停留在了原地。 阿克曼蒙回头看着瑟罗,问他:“首席,你在犹豫着什么?”
瑟罗:“次席。”
“你觉得我还有退路吗?”
瑟罗告诉阿克曼蒙:“我用深渊神恩术成为了使徒,就已经开始了堕入深渊的倒计时,深渊在不断的拉着我朝着深渊而去。”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一次在现世之中的奏歌。”
阿克曼蒙和瑟罗说道:“那就放弃计划,带着现在的食尸鬼进入深渊成为深渊之王。”
“呵呵呵呵。”
瑟罗忍不住发笑,看着阿克曼蒙。 “次席!”
”有的时候我很不明白你。”
“为什么你总是觉得……自己是有退路的?”
阿克曼蒙可以接受这种牺牲一定的程度的收益,获得一个保底的收获,他觉得这是明智的选择。 瑟罗看着阿克曼蒙:“暴食之罪,不能够追求无限的力量,不去吞噬那些不可能吞噬的存在,怎么能够称之为暴食。”
“这一次的计划,不仅仅是获得力量的计划,也是我的考验。”
“我如果放弃了,我就不是暴食之王了。”
“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
“我将成为一个弃子,而不是深渊之王。”
“我无法通过深渊的考验,将变成一个跳梁小丑。”
阿克曼蒙沉默了,良久之后他说道:“往前,可能会死的。”
“那是一个使徒,一位大地魔女。”
“在他们的背后,还有着神明。”
“你可以在他们不在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执行你的计划,但你被他们发现的时候,就注定会失败。”
瑟罗:“后退也可能会死,而且死得毫无价值和意义。”
瑟罗和阿克曼蒙对视。 “次席。”
“有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疯子,一个有些天分但是不知道进退的蠢货。”
瑟罗看向阿克曼蒙:“因为这是我人生的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