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东是个老实人,在纺纱厂当工人,工资十分微薄,劳动却十分繁重,可是却很勤劳,下工之后经常到码头给人扛活。娶了韩秀以后也不嫌弃阿暖这个继女,对她十分的好。韩秀在结婚的第二年,就给闻人东生了个儿子,闻人宽,身体却越发的不好。
十三岁的闻人暖认识了爸爸闻人东的工友,年仅十五岁的欧阳。从玛利亚学校回贫民窟要走很长一段路,路上也不是很安稳,所以白暖和家人说好,每个月只回来两次,时间也是固定的,闻人爸爸不顾疲劳必定要去接她。
生了闻人宽以后,韩秀的身体更差了,闻人爸爸忙完外面还要回家做饭收拾家里,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拜托工友欧阳去接她,一来二去的,两人熟悉了起来。
阿暖十五岁的时候,韩秀大病了一场,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就做主给阿暖和欧阳定了亲。
韩秀到底没有熬过那一年的冬天,留给阿暖的只有一口破旧的上着锁的箱子,一个突然颓废的后爹,一个还傻玩傻乐的弟弟。
建国后划分成分,阿暖因为生父的原因被化成了资本家崽子,父亲还是旧军人,所以她从祖国的花朵变成了需要教育的对象,因为跟着养父的原因,到底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可是很多同学却没有她的幸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是出国了,就是突然不上学,回家嫁人了或者娶亲了,不到一个学期,同学却换了一茬又一茬,阿暖也不在熟悉了,慢慢的越来越沉默。
她总觉的不安稳,心里惴惴不安,却不敢告诉任何人。
今天她是被同学们硬拉出来的,本以为是有什么活动,到河边的时候,天都快黑了,阿暖是乖乖女,这么晚还在外面,心里很害怕,就和同学说要回去,没想到不知道被谁一把推到了河里。
她以为同学不是故意的,以为他们会想办法救她,没想到他们居然尖叫着跑了,她在水里游了很久,渐渐的没有了力气,也越来越冷,最后还被水草缠住了脚……
醒来以后,暖暖就看见养父一双眼睛熬的通红,一错不错的盯着她,她被窝里似乎还有一个小孩子,是阿宽。
两岁的阿宽将将三头身,闻人爸爸向来认为可以缺衣服穿,去不能少食物吃,所以阿宽被样的胖乎乎的,身体一向很好。
小孩子火气旺盛,所以被我里暖烘烘的。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见她摩挲着怀里的弟弟,就道:“是小薇说小孩子火气旺盛,放被窝里好,暖水袋万一水凉了让你二次着凉就不好了。昨天你能获救,还多亏了小薇,等你好了,亲自去,好好谢谢她。”
昨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没有弄清楚,暖暖没有贸然发表意见,只点头表示知道了。
“阿暖啊,不是爸爸说你,那么晚的天了,你怎么会独自跑到江边去呢?当你脸色青白,昏迷着被小薇背进来那一刹那,我的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了,你知道吗?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和九泉之下的秀秀交代?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知道吗?”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昨天晚上你受凉发烧,整个人都烧糊涂了,一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小薇陪了你一个晚上,早上小薇实在扛不住了,我就让人家先回去了。”
暖暖听着却觉得不对,为什么闻人爸爸嘴里都是小薇小薇的,欧阳人呢?不过,不着急,她没有淹死在水里,说明她有的时间能弄清楚这一切。
转头看看闻人爸爸。
干瘦,黝黑,个子不高,看起来却很温和的一个人,脸上布满了辛勤劳作留下来的痕迹。薄薄的棉袄,看起来还算干净,近距离可以闻到一股有些呛人的烟味。
近几年,闻人东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还要照顾生病的韩秀,几乎把自己熬成了一把骨头,这会儿高兴的笑着,脸上的皱纹几乎布了满脸,明明才四十岁的年龄,却被生活的重担压的像整个人都六十岁了一样。
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张张嘴也说不出什么来,暖暖意识到自己得了重感冒,可是阿宽还跟她睡一起呢,万一被传染了呢?他才两岁。
暖暖把阿宽用厚衣服裹吧裹吧,然后从被窝里把孩子挖出来,递给闻人爸爸,一边使劲的咳嗽,表示自己重感冒了,不能传染给阿宽。
闻人爸爸连忙把孩子抱到自己的房间里,一边懊恼的自责,怎么没想到孩子万一生病会有多麻烦什么的。
养病的日子是难熬的,特别是缺医少药,经济困难的情况下,只能靠着开喝开水,然后自己熬着。
家里有钱没有!
没有!
闻人爸爸能挣的钱,真的是有数的,能糊弄住三张嘴,已经是竭尽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