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佑平听赵怀月讲完事情的大致经过,然后道:“此乃开封府分内之事,微臣自当尽心尽力处断。还请殿下、郡主和诸位去堂边稍坐,微臣先找他们二人了解一下情况。”
他命人在公堂两侧摆上椅子请众人入座,然后把王胜天和邓良发分别叫到边上问话。
问完以后,崔佑平又叫过两名衙役吩咐道:“他们二人皆说自己有证人证明。高秋,你去一趟祥云客栈,找一个叫卓思济的人带回来。齐飞,你跑一趟闻涛书院,将诸葛先生请回来。记住,诸葛先生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儒,你说起话来切不可失礼。就说”
崔佑平眼珠子一转,说道:“就说开封府这边遇到了一起较为复杂的案子,有一件事需要请诸葛先生过来相助。”
齐飞挠了挠头道:“闻涛书院的哪个诸葛先生?”
“书院里就一个姓诸葛的先生,叫诸葛秀光,你去了一问就知。赶紧!”
两名衙役应了一声后就各自离去,崔佑平便打算趁着证人还没带到的空当,先开始审理起来。
龚铁松前脚从开封府公堂气鼓鼓地退下,他的徒弟瞿阿根后脚就凑了上来。
“师父,那个乌鸦嘴咒骂你的事,就这么完了?”
“完了,还能怎么样?”龚铁松没好气地甩了一句:“你师父我的屁股都挨了一顿棍子,还不够吗?”
瞿阿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咱们接下去怎么办,回去继续干活儿?”
“当然回去干活儿,不干活儿哪里来的工钱?”龚铁松又举起手里的榔头晃了晃道:“还有,你这小子这段时间可给我小心点,别再捅什么篓子出来。上次你漏了两个钉子,木条掉下来砸伤人,害得我可赔了不少钱。”
他恰巧看到乌小涯也从里面走出,故意朝着出来的方向大声喊道:“那个乌鸦嘴的毒咒可灵验得很,别到时候真出什么事情!”
乌小涯又不是聋子,那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忍不住要开口了,却听到堂里又传来了击鼓升堂的声音。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龚铁松却转身往公堂方向返回。
瞿阿根喊道:“师父,你去哪儿啊?”
龚铁松头也不回地答道:“看审案子去。”
“咱们不回去干活儿了?”
“去他的活儿,今天你师父心情不好,明天再说!”
“那等等我啊,我也要去看!”
看着师徒两人离开的背影,乌小涯也升起了凑热闹的念头:“老子今天心情也不好,去瞧瞧哪个倒霉蛋又要挨棍子了。”
他便跟在龚铁松他们的身后,再次回到了公堂。
这时候崔佑平已经开始问话,将两人产生矛盾的前因后果都了解清楚了。
“邓良发,你这个青花瓷瓶是如何到手的?为何会认定值一千两银子?”
“禀大人,小老儿的祖上有人当过前朝宫里的侍卫。后来战乱四起,先人从宫中逃出时一起带出来的,至今都有一百多年了。要不是小老儿那苦命的孙女病重又无钱医治,也舍不得拿出来换钱。当时小老儿也不知道到底值多少,以为王胜天说五两银子已经很不错了。可现在想来,宫里的东西都是稀世珍宝,哪里可能只值五两,再加上有人告诉小老儿上当了,这才肯定王胜天他在欺诈!”
“告诉你这个花瓶值一千两的是谁?他又为何肯定值这么多?”
“那人名叫卓思济,听说也是一名珠宝古玩商人。”
白若雪注意到,当邓良发说出“卓思济”这个名字的时候,王胜天的表情有一瞬间产生了细微的变化,随后恢复如常。
“来人,带卓思济!”
堂下的衙役将一个四十开外的蓝衫男子带到堂上,只见那人一股富态,眼神中透着精明。
“见过大人!”
崔佑平轻轻将头一点,正准备发问,那王胜天竟主动朝卓思济打起了招呼。
只见他将手一拱,笑呵呵道:“卓老板,别来无恙啊?”
卓思济也抱拳还礼道:“多谢王老板记挂,一切安好。”
崔佑平奇道:“卓思济,你们两个人以前就认识?”
“卓老板是西京河南府的商人,与草民已有十多年的生意往来。”王胜天风轻云淡道:“邓老头上门卖花瓶的那天,卓老板就在草民家中谈生意。他前脚刚走,邓老头就找上门来了。”
“卓思济,莫非你离开王家的时候,刚巧遇上了前来兜售花瓶的邓良发?”
“大人英明,所料分毫不差!”卓思济拍了崔佑平一记马屁:“那天小人在王老板家中,和闻涛书院的诸葛先生一起谈了一笔生意,谈妥之后便离开了。刚出家门没多久,就遇到了一名老者抱着一个盒子问路。”
“那名老者,现在可在公堂之上?”
卓思济朝堂上随意一看,指着邓良发道:“在的,就是这位邓姓老者。”
“好,你接着说吧。”
“邓翁问起王老板家住何处,小人就随口问了一句找王老板做什么?邓翁说有一个祖传的珍品花瓶,想要卖给王老板。小人一听来了兴趣,表明自己也是古玩商人,请他拿出花瓶一观。他打开盒子取出花瓶,果真不同凡响!”
崔佑平眉头一抬:“这个花瓶真的值一千两这么多?你没有弄错吧?”
“岂止一千两?一千两是收购的价钱!”说着说着,卓思济的眼中情不自禁起了精光:“那青花瓷瓶质地细腻、色彩柔和匀称,上面勾勒着鎏金龙纹,绝对是从宫廷之中流落到民间的罕见珍品。一千两收来的话,随随便便就能翻上一番再出手!”
卓思济的一番话,使得在旁听的邓良发两眼放光,似乎眼前就堆着白花花的银子。
“大人,您听见没?”他迫不及待地大喊道:“这个花瓶一千两都不止!定是王胜天这个卑鄙小人见到花瓶值钱,于是昧着良心装成不值钱的样子,好坑小老儿一大笔钱。一定是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