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司徒仲文脸色数度变化,冰儿心生疑窦,问道:“庄主,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不、不!”司徒仲文惊喜交加:“姑娘慧眼独具,竟一语便道破了此琴的来历,老夫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他又道:“姑娘既然识得此琴,那想必也精通音律。能否请姑娘弹上一曲,让老夫能大饱耳福一番?”
冰儿的目的就在于此,自然不会推脱,端坐琴前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在下就献丑了!”
只见她葱指拂过琴弦,悠扬婉转的琴声便在客堂上空绕梁不绝,引得在场众人皆屏气静赏。
白若雪听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察觉到只有那名老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提起了画笔,飞速在楮皮纸上作起画来,还时不时地抬头朝冰儿望去。
一曲《仙子吟》弹罢,司徒仲文这才回过神来,鼓掌大赞道:“姑娘果真是琴中仙子,这曲《仙子吟》恰如其分。无怪乎当年孔子听师襄子弹《韶乐》,会三月不知肉味!”
“庄主过奖了。”冰儿起身道:“此琴原为一对,另一张名为‘邀月’。”
“姑娘见过那‘邀月’古琴?”
“不瞒庄主,‘邀月’正是为我所有。”
“怪不得啊,这也算是缘分了吧。”
这时其中的一个年轻人不禁喊道:“姑娘莫非就是江宁府的冰儿大家?”
“在下正是冰儿,大家倒是愧不敢当。”冰儿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却想不起来在江宁府的哪里见过:“请问这位公子是”
“哦,小生韩如胜。前些年去过江宁府,听闻那里有一位琴艺无双的冰儿大家,特意赶去欣赏了一次,至今记忆犹新。前些日子又去过一次,却被告知冰儿大家早已不知去向,不能再闻天籁之音甚是遗憾。没想到今日却在嘉莲山庄再度得见,真是不虚此行啊!”
那边,那位老者已经作画完毕,在边上题上诗句之后取出印章准备盖上。
另外一个年轻人大呼道:“钱老此画栩栩如生,真就像画中的仙子活了一般!”
众人围过去一瞧,钱老画的正是冰儿弹琴时的样子,不仅人物画得跃然纸上、仙气萦绕,边上的题诗更是无比贴切。
《仙子吟》
仙子轻抚弦,
天音绕梁现。
不知肉滋味,
只缘常相念。
钱老取出随身携带的鸡血石印章后,在上面印上了自己的名字。
白若雪一瞧,上面的落款为“钱光贤”。
“钱光贤?”她惊讶道:“原来钱老竟是举世闻名的画仙钱光贤!”
“你这女娃娃居然认得老朽?”
“以前偶然看到过钱老的《钱塘夜景图》,至今不能忘怀。不想今日在此得见,幸甚哉!”
她指的是当初在水啸山庄的藏宝室中看到的那幅画。
赵怀月上前瞧了一眼道:“这画纸乃是休宁楮皮纸中的极品-澄心堂纸,有‘一纸值千金’的说法。再配上钱老的书画,真可谓是珠联璧合!”
“澄心堂纸再过名贵,如果没有这画中仙子,也只不过是一张普通的纸而已。”钱光贤将墨迹吹干,然后收起画递与冰儿:“今日机缘巧合之下,老朽才作得此画,便赠予姑娘了。”
“诶?这这恐怕不妥吧”冰儿不敢伸手去接:“刚才我观司徒庄主是在向钱老求画,现在我收了此画,岂非夺人所爱?”
“冰儿姑娘此言差矣。”钱光贤再次将画递到她的手中:“这画中之人乃是姑娘,要是给了庄主,那才是大大的不妥。再说了,作画的灵感可遇而不可求,没有刚才姑娘的一曲《仙子吟》,又何来此作?至于庄主这边,老朽还要在这庄中住上好几日,改日再寻灵感便是。”
司徒仲文也道:“‘迎日’的主人早已仙逝,自那以后此琴便未再遇到知音。今日能听到此琴复弹,老夫已经心满意足,又岂能再占此佳作?”
冰儿想想也对,也就不再推辞,将画收下了。
随后司徒仲文命下人送来茶点,邀众人共食:“这芙蓉岛什么都好,就是水气太盛,一到秋冬季节就容易起大雾。湖中若有船只夜不归航,很容易遭遇迷雾,极为危险。今日半夜很有可能会下大雪,要是在船舱里过夜可吃不消。”
刘恒生询问道:“不知司徒庄主可有空余的房间?我们此次来的人数较多,再加上庄主也另有贵客,恐惊扰到庄主。实在不行的话我们随便找个大一点的房间将就一下,有被褥即可,反正咱们明天一早就走了。”
“既然来了,那就是老夫的客人,怎能让诸位挤大房间呢?这文庄虽然没有多余的房间,可武庄里有的是。虽然平时不住,却也经常派人前去打扫。”
他将管家程昌喜唤来:“程管家,你立刻叫人去把武庄的房间收拾出几间再打扫一下,然后换上干净的被褥。”
程昌喜应下离开之后,司徒仲文便安排起客房来。
钱光贤作为司徒仲文特邀的贵客,自然是住在文馆。
刚才和他在一起的两个年轻人,一个叫韩如胜,另一个叫彭昱恒,都是司徒仲文长子司徒昶晨的同窗,而钱光贤正是他们出面请来的。韩如胜有些怕走吊桥,留在了文庄,而彭昱恒被安排到了武庄。
至于刘恒生这边,原本安排他和赵怀月单独一间,白若雪和冰儿一间,都在文庄。淳于寒梅和小怜因为一个是管家、一个是侍女,所以让她们带着三个小娃娃去武庄。薛三妹本来打算回渔船休息,却被司徒仲文以外面太不安全为由留了下来,并也在武庄里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
不过刘恒生哪敢和赵怀月住一间,就找借口自己打呼噜,主动去了武庄。又考虑到赵怀月的安全问题,让淳于寒梅留在文庄住赵怀月的隔壁,也好有个照应。
商定之后,刘恒生他们便在程昌喜的带领下,前往武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