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好的酉时,即将到来,白若雪正在赵怀月的房间做最后的准备。
“殿下,你的脚已经不要紧了?”白若雪关切地问道:“要是还疼的话,不妨继续卧床休息吧,我自己去就行。”
“没问题,走慢点就行了。”赵怀月朝她微微笑了一下道:“如此关键的场合,我怎么能不去为你撑场面呢?有我在,你尽管放心大胆说!”
“嗯!”白若雪回应道:“经手了这么多的案子,我倒是不会怯场。就怕戏没演好,那可就不是场子被砸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小怜边为赵怀月更衣,边问道:“是怕我写的戏本出问题?”
“你的戏本写得挺好,不过好的戏本也需要好的人来演,这次参演的人又多,希望别出岔子。”
赵怀月已经换好了衣服,在小怜的搀扶下往外走去。
“都到这份上了,你就别担心他们几个的事了,把你的戏演好就成。”
“也对。”白若雪拍了拍脸颊给自己鼓劲儿:“胜败在此一举!”
赵枬、赵楙和赵甘棠都已经来到了庭院等候,刘恒生等人陪同前来。而两国使节团的主要成员,也都聚集在了庭院两侧。
除此之外,何剑扬夫妇率领一众隐龙卫在庭院周边进行警戒护卫,整个院子都充满了肃杀之气。
赵怀月在白若雪和小怜的搀扶之下,缓步来到了庭院的正中央。
他环视一圈到场的人员之后,朗声道:“诸位,自两国使节团到访以来,连续发生了北契国耶律枢密使、镔国三皇子、侍卫纳合烈遇害事件。而后本王与忽鲁孛左丞也相继遇刺未遂,歹人之猖狂、凶残闻所未闻,令当今天子极为震怒!”
听到赵怀月这番话,两边使节团的人都相互窃窃私语,赵楙也在向赵甘棠询问着昨日忽鲁孛遇刺一事。
赵怀月待议论声音轻了一些后,继续说道:“原本圣上将查案一事交予本王全权负责,但是本王也历经九死一生才得以脱险,身负重伤无法继续查案,故而将此案托付于白议官。现今,白议官已经查明案件真相,今日就在此为诸位解惑!”
白若雪走上前来,压抑住忐忑不安的心情,说道:“那我就按照时间顺序,先从耶律枢密使遇害一案说起。首先,我要告诉诸位的是,耶律枢密使身故一事纯属意外,根本没没有什么凶手!”
此言一出,北契国使节团众人一片哗然。
副使述律齐光率先发问道:“白议官,你在开玩笑吧?耶律枢密使好端端的在房间里睡觉,怎么会跑到南门口被铜像给压死?这无论怎么看也都是人为造成的!”
侍卫长萧南实也附和道:“枢密使那晚与燕王殿下喝完酒后,就睡下了。他有什么理由大半夜的跑去南门?一定是有人要害他!”
白若雪却反问道:“我刚才也说了,枢密使遇害是个意外,也就是说他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南门,也是一个意外。两位为什么会这么肯定枢密使就不可能是意外身亡呢?”
“这还不明显吗?”述律齐光答道:“枢密使自入境以来,入住驿站时曾经两次发现有人闯入房间。第一次翻动了房间里的东西不说,还在桌子上留下了刀子挥砍的刀痕。而第二次更是打开了窗户,还拔出了他的佩刀,将他的左手给划伤了。这就证明,早就有人要行刺枢密使,又怎么可能会是意外?”
“萧将军呢,你也是这么想的?”
“对啊,不然怎么解释这一连串的怪事?”
白若雪却反驳道:“可是枢密使发现这些异象之后,马上找来侍卫问话,无论房门还是窗口,都不见有人闯入的迹象,这一切萧将军又作何解释?”
“这这大概是对方功夫高超的缘故吧”
“不对!”白若雪摇了一下头道:“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入侵过枢密使的房间。”
“这根本不可能!”萧南实大声喊道:“就算东西位置是因为酒喝多了才记错的,那么桌子上的刀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左手受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点,还是请我们审刑院的高医官来解释吧。”白若雪将高镇宁请了过来:“高医官,请您来说一下耶律枢密使的病症所在。”
高镇宁清了清嗓子,为众人解释道:“根据几位对耶律枢密使那两晚遭遇的描述,种种迹象表明他是得了不寐之症。”
“不寐?”述律齐光和萧南实对视一眼,不解道:“不寐不就是睡不着觉的意思吗,这和他的房间被人闯入有什么关系?要是他真的睡不着,那房间里就更不会出现异常了。”
“两位弄错了,不寐可不是睡不着,而是睡着之后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自行起床活动。”高镇宁举例道:“不寐之症,亦称迷症、梦游或梦行症。三国时期曹操大权在握之后,曾对人云‘吾梦中好杀人’。后来他的近侍在替他盖被子时被其斩杀,人皆以为操果梦中杀人,遂无敢近其者。不管此事是否杜撰、曹操是否真是在梦中杀人,至少这种情况是符合不寐之症的。”
“原来就是梦游啊!”述律齐光恍然道:“这症状我也有所耳闻,不过从未亲眼见过。”
“不寐之症发作时会在睡眠中直接离床行走,甚至迅速离床奔跑。可自行终止,亦可继续睡眠。一旦发作会难以唤醒,当被突然唤醒时会出现神志错乱,对所发生的事件经过部分或完全没有印象。第一次发作时,枢密使应该只是在房间里随便活动了一下,所以只是感到东西被人移动了位置,桌上的刀痕是他自己留下的,刀子又被重新放回刀鞘中了。第二次发作比上一次严重,他不仅打开了原本关上的窗户,甚至拿刀在房间里到处乱砍。”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没有任何侍卫看到有人进入他的房间!”
萧南实却道:“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