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那天戚沅十九岁生辰,迎来了承天六年的第一场雪,蒙蒙细雨夹着萤火虫般游荡的细雪,说不上漂亮甚至还有些讨厌。
路面湿漉漉的也不结冰,若是去园子里赏梅还得踩一脚泥巴,下了厚厚一层雪便不会有这糟心事。
早上邹玉雪给她做了长寿面和荷包蛋,戚沅一口气就吃完了。“真好吃!”
邹玉雪开心的笑了,“又大了一岁,果然还像个小姑娘。”
“在娘面前,我们可称不了大人。”
卢俊楚笑呵呵的拿出一双鞋子,“是在锦绣坊买的,你娘的绣工好又做了时兴的样式,就给你买了一双。”
戚沅感动道:“谢谢爹,让你费心了。”
邹玉雪则做了一身衣服,“阿沅马上临产要坐月子,给做了身窄袖的袄子。”
戚沅看着边上还加了绒毛,特别可爱。
“娘,太辛苦你了,这得做很久。我特别喜欢,就是不知道穿不穿得下。”
“不辛苦,就抽空做的。等你生完孩子,一会就瘦回去了。”
她也希望自己能瘦,都怪彦初让自己吃太多了!万一以后这肚子收不回去,穿衣服好难看呢。
卢彦初则回了房才拿出他的礼物,是一对木雕,能将他和自己雕得惟妙惟肖也实在是能工巧匠。
“你在哪里买的,真漂亮!”俩人携手的样子,太唯美了。
卢彦初看着她的反应非常开心,“我自己雕的。”
戚沅感叹:“什么时候雕的我竟不知?”
“在书房雕的,喜欢吗?”
“喜欢,谢谢你彦初!”说完还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唇印。
卢彦初揽着她站在窗边赏雪,此时雨已经停了,下起了鹅毛大雪,天空是阴沉沉的灰色,北风阵阵。
“沁心应该到了西宁吧?”
卢彦初点点头,“肯定早就到了,没想到最后,她还是被拒绝了。”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的。”
卢彦初心中隐隐不安,“我倒不是怕她被拒绝。”
戚沅知道他的意思,可这种事几率很小吧,毕竟自己已经快要生孩子了。他一个迷倒无数少女的人干嘛为了个妇人不娶?况且,自己与他之间的交集,真的没有掺杂一点点男女之情。
“拿你的琴给我弹奏一曲吧?”
戚沅想起来自己还没弹给他听过,说起来还有些害羞,可能自己都没他厉害。
不一会,芭蕉拿来了一把相思琴,朱红的琴身呈柳叶状,戚沅挺着肚子还隔了一段距离,整个人尽显温柔,仿佛与琴本是一体。
她肤白如雪的侧脸,嘴角微微上扬,用干净空灵的声音吟唱着《凤求凰》,手下抑扬顿挫的琴声也是声情并茂,卢彦初拿着茶杯在她跟前目不转睛的盯着。
阿沅的声音这般好听,琴声中包含着深情使身心为之沉沦。
一曲毕,戚沅打趣道:“美人,如何?”
“这首曲子本应我来弹奏吧?”
戚沅摇摇头,“还是相公更美。”
“娘子才美!不过这种事,谁主动都无所谓,反正我们两情相悦。”
幸好当时被秦宜逼了一把,不然都不知道阿沅为了他背负了这么多压力。
“是啊,谁都能拥有被爱的资格,就算我也能和彦初在一起,所以……什么都没做之前就否定了自己,真是太差劲了。”
他就靠在戚沅的肩上,环抱着她的孕肚,静静听着雪落的声音,拥有此刻,已经拥有了一切。
“相公,你说你以前梦到过我什么?”
卢彦初拿着她的手把玩着,回想起以前,悠悠道:“梦到你在江边等我,梦到咱们俩已经拜过天地,梦到你为我洗手作羹汤,梦到你哭也梦到你笑,总之很多次。”
戚沅也羞涩答:“我也能到过咱俩已经成婚的场景,还有你与别的姑娘在一起伤心哭泣,也有你随着南皖大军回朝穿着铠甲踏着白雪向我走来。”
“阿沅是何时对我动心的?”
戚沅提起来还有些发糗,“大概……大概就是第一眼见你的时候。”
卢彦初“噗嗤”一笑,“难为阿沅了,我那时定亲了。”
戚沅点点头,也觉得有些难受。
“我啊……大概是当官后第一次剿匪时,得知你被关押,后来又是受尽折磨与委屈,你那蒲苇一般坚强的心,无论什么条件下都阻挡不了你开花。心里的疼惜已经不仅仅是当你是亲戚家的外甥女,而是想保护的女子。”
原来自己仅仅因为可怜就能引人注目吗?以前,她可没这么想过,觉得自己老没用了,什么都做不了又喜欢口出狂言。
正月十八那天,云闽来了两位使臣,皆是出自王室的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