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戚沅今天来书院了,大家都觉得好奇。昨天那事一旦尘埃落定,必将让她断送了前程。
戚沅到了孔子学堂外,已是整整齐齐站了二十几列,人没到齐,院长也没来。有不少人议论纷纷,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趣事,提得最多的,当然是她的名字。
“昨儿个我回家给我娘说了这事,原来她还见过那位展姑娘,听说是卢大人以前定亲那位姑娘的妹妹,西宁前任知府的小女儿。”
“哎呀真是可怜啊,没人给她做主,便任由戚沅欺负了。”
“谁说不是呢?说不定人家与卢大人还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她知道了,眼里容不得沙子,这肯定就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了。”
“唉,这女人啊,表面看着光明磊落,一遇到感情的事,都是自私自利的。戚沅不是不能生养吗?你说,那位展姑娘长得也是如花似玉,比她差不了多少,留下来传宗接代也算给卢家留个后啊!”
“且看院长如何处理吧,昨儿出了这事,今日便来祭拜孔子他老人家,就是为了给我们敲响警钟。”
戚沅在一旁站着没有说话,别人的嘴是管不住的,这世上不必做到让别人认可,只需问心无愧就好。
人都来得差不多了,院长也过来了。刚刚还在说着自己坏话的姑娘们,又转移了别的话题——秦宜来书院了。
戚沅也没想到秦宜会重返书院,毕竟当时秦夫人说她们会告老还乡,带着秦宜回老家。
远远看去,她比以前瘦了很多,或许是养病养了许久。说话带着三分笑,只不过略显沧桑,那笑未达眼底。
高院长清了清嗓子,站在孔子象前说了声“肃静”之后,姑娘们也停止了交头接耳。
戚沅站在最后基本听不清祝词,之前在白鹿书院也有听过。站得脚有些麻了的时候,院长的香也插上去了。而后就是众学子行礼作揖,一人一炷香。
当大家以为礼毕之时,高院长又在过道中走向高台,用最大的声音说道:“今日除了祭祀,还要将昨日两位姑娘发生矛盾坠楼一事的真相揭晓。”
此话一出,台下又是一阵轰动。
“昨天下午,展姑娘的长辈卢夫人,亲自来向我赔礼道歉,证明她确实是诬陷了戚姑娘,在此我们也还戚姑娘一个清白。以后书院再发生此类现象,不管是哪一方加害,必将受到严厉惩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损,大家绝对不能学展姑娘自残的行为。”
听到院长的宣布,很多人都不可置信。她们看了眼戚沅,又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开始讨论。
高院长只觉得耳边非常聒噪,不耐烦的摆手:“都回学堂去吧!”
戚沅慢悠悠的在草坪上走着,太阳已经将露水晒干,一群群麻雀翻来覆去找虫子吃。戚沅见一只鸟衔了肉虫,朝着远方飞去。或许,家里有幼崽等着它吧?
秦宜背着书袋,带着几个姑娘离她越来越近。
她作为戚沅的情敌,两个人也算有过很多渊源。或许在她向卢彦初表白被拒时被大家嘲笑过,但最后,更多人都是抱着同情心去看待她的不幸。
包括自己,就算以前讨厌她,直到她受了那么重的打击后,也只剩下心疼。
“戚姑娘,我好之后便想当面给你道谢了!”秦宜鞠了一躬。
戚沅没想着她能来,“不必客气,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她现在和秦宜这么说话,倒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感激并非只为救命之恩,还有戚姑娘面对一切挫折能够凭心而动,无怨无悔的做出许多令人吃惊的事,对我的鼓舞。我不想因为一个男人而堕落,坏人尚且还活得好好的,被害者怎么能落荒而逃呢?我要像戚姑娘一样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以后不为男人而是为了自己。”
听她坦诚相待,还对自己一番认同,戚沅更加羞涩了。“秦姑娘有这份心思甚好,我先走了!”
“今天中午能请戚姑娘吃午饭吗?”
戚沅愣住了,但是她们真的能从敌人成为朋友吗?
见她不答秦宜又说:“我知道戚姑娘肯定不适应我这种态度,但是我知道戚姑娘是一个善良的人,不相信昨日发生的事,所以今天来了!”
从她的意思戚沅基本可以理解为:她也是信自己的,而且还想把舆论引到自己身上。
戚沅叹了口气,“好吧,我去。”
误会解释开了,还有好几个姑娘跑到童生学堂来道歉的,戚沅觉得真没必要,因为彼此都不熟识,这种事不必说误不误会。
上课的时候吴夫子见她心不在焉,拿戒尺拍拍桌子,“专心!”
戚沅惭愧的拉回了心思。
刚刚读了屈原的《离骚》,她才发现男子也是这么爱美的,不知道彦初早上是怎么处理的,平时都没见到过。
之前她也认为女为悦己者容,不需要多加装饰,但是人与人相见最先看到的不是外貌么?如果看不顺眼,是根本不会想去了解这个人。所以她心中又开始矛盾了,这句话是不是该斟酌斟酌?
不知彦初当初是怎样看待自己的,不出众的外貌如何被人惦记?
短短一晃神就想了这么多,戚沅发觉成婚后可能真的会影响读书,怪不得那么多人想高中后再成家立业,时不时就能心生杂念。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们又是去了桃花轩。
上次来这儿还是窦鸢请她喝茶,这个地方的确不错。
“秦姑娘好雅兴,吃饭赏花!”
秦宜抬起头挂着淡淡的笑,“就怕戚姑娘和我吃饭,没这心思赏花,毕竟以前对戚姑娘敌意太大。”
“不负春光不负韶华,我并没觉得与秦姑娘一起吃饭是多么无趣,相反我从一开始见到秦姑娘时,也是崇拜的!”
“原来女子之间也能相互欣赏么?”
“看来以前的秦姑娘是因为才高八斗,站得太高,所以才目中无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