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戚沅和钟曦坐着马车,后面跟着邪刃,三个人终于回到了京都城。这一去险象环生,回来倒是顺畅无阻,人生有得意就会有失意,悲伤过后又是风平浪静的明天。
戚沅抱着那一盒骨头,里面时不时得换干花去味,她不想他一身清骨变得肮脏不堪,有时还陪他晒太阳。
今天是最后一天相伴了——马车已经停在了卢府。
钟曦陪着她迈着沉重的步伐,将装着尸骨的盒子抱进卢府。
容笛出来了时正巧碰上,惊讶道:“表小姐回了?”
戚沅轻轻应了声,“姨父姨母在家吗?”
“在呢,她和展姑娘在院子里种花。”
戚沅和钟曦对视一眼,不明白展姑娘是谁。
后来容笛解释,展姑娘就是展思宓的妹妹——展流萤。叛军在云国境内着陆时,曾袭击过西宁边缘的凤水县,西宁知府回岳丈家省亲,正巧被抓,二人双双遇难,只剩下展流萤一人。
得知卢彦初的死讯,她和舅舅赶来吊唁,自此也就住在卢家了。一个孤苦无依,一个中年丧子,凑在一起,互相慰藉。
“得展姑娘相伴,姨母他们也会慢慢从灰暗的过去中走出来吧!”
容笛看着戚沅抱着的盒子,“这……就是少爷的……”
“嗯,带回来了。”
后院僻静处,展流萤挥着锄头给树苗堆土,邹玉雪在一旁浇水,她们两个种了不少树。
看她们脸上洋溢着笑容,戚沅也算放心了,幸好有这位展姑娘陪着,不至于在府里整日暗自伤神。
“夫人,表小姐回来了!”容笛高兴的喊着。
邹玉雪瓢中的水浇到一半,看见抱着盒子的戚沅,激动得扔下瓢就迎了过来。
“阿沅,你终于回了!”她好怕戚沅也出什么事,使臣这么久没回,她很是担心!
戚沅笑着安慰她:“是的,我把表哥的遗体带回来了!”她将箱子递给邹玉雪。
邹玉雪抱着儿子的尸骨又是一顿哭,“儿呀!你终于回家了!”
一旁的展流萤轻轻朝着戚沅她们福了福身子,算是见过礼,蹲下来安慰哭着的邹玉雪,“伯母,您别伤心了,彦初哥哥若是知道您哭了这么久,他也会伤心的!”
邹玉雪好一会才恢复神智,擦了擦眼泪,“阿沅,跟我一起找你姨父去,我们择个日子一起给他葬了。”
戚沅点点头,又对钟曦说:“曦姐姐,你不如先回府去吧,林姐夫他们该等不及了。”
钟曦看着那展流萤总觉得怪怪的,她一直没有瞧过自己和戚沅,只盯着那盒子看。
“好!”毕竟她也想儿子了。
“劳烦林夫人陪着阿沅一起拿回这遗体,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谢!”邹玉雪对着钟曦蹲了蹲。
钟曦哪里受得起,忙扶住她:“卢夫人言重了,我陪着阿沅是我自愿的。卢大人本应落叶归根,您不必多礼,告辞了!”
容笛见状自觉送钟曦出门。
两个人走着的时候,钟曦又问容笛,“那位展姑娘开了多久了?”
“您和表姑娘刚去云国她们就来了,本来少爷的恩师是要带她回去的,她说想在女子书院念书,便在卢府住下了。”
反正卢彦初也不在了,钟曦觉得自己的忧虑是多余的,她再怎么有心思也只能对着尸骨想去了。
“回家了,不孤单了,有爹娘陪着!”邹玉雪抱着遗体送进祠堂,一边念叨着,一边又说自己要祈福,戚沅和展流萤双双跪了下来陪伴。
戚沅总觉得这位展姑娘看起来斯斯文文,一副大小姐的样子,却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就连刚刚行礼时也没看过自己。
不一会卢俊楚也过来了,对着遗体就是一阵痛哭,那阵仗比邹玉雪有过之而无不及。“彦初!我的儿子!你怎么就这么走了,辛辛苦苦养到这么大,天妒英才啊,我跟你娘可怎么活啊!”
戚沅哭累了早就麻木了,展流萤在一旁一个个的劝着,“伯父伯母,别哭了,彦初哥哥回家了就好,我们一起陪着他,他在地下不孤独的,我们烧钱给他,让他在下面过得快乐!”
“流萤,他真的在下面吗?我真的想死了一了百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真的,彦初哥哥给我托梦了,说他见着姐姐了,他们在下面好好的呢!”
邹玉雪一愣,似是被说动了,“真的吗?思宓陪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