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沅推开他,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手,“你说什么呢,说过的话不许反悔,就算我变成老姑娘,变成黄脸婆,你也得娶我!”
卢彦初捏了捏她的鼻子,“好,那你等我!”
说罢,他从怀里拿出一把折扇,递给戚沅。
戚沅怪异道:“你送我折扇做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戚沅展开才发现,是上次看到那把题字的石竹扇子,工工整整的写着: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戚沅忽然就笑了起来,原来,他早就准备好要同自己长相厮守了,不然他为什么那么在意自己的披风,特意给她洗干净送回来。
他说:你的愿望不能丢弃。
他说:“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阿沅是蒲苇,我便是磐石,我这一生势必娶阿沅为妻,只守护阿沅这一株蒲苇。”
戚沅将折扇收进衣服里,与他十指相扣,“我阿沅,只会嫁给卢彦初为妻,不论生死。”
秋菊住在胭脂雪不远处,还以为里面进了贼,结果走到门口就看到这一幕,她红着脸高兴得差点笑了出来。
本来准备偷偷离开,戚沅还是用余光发现了她,忙抽开手向外看去,“秋菊!”
秋菊逃也似的跑了,“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先去睡了!”
卢彦初看她紧张的样子,刚刚弥漫的情愫,愈发心痒难耐,理智又将他的心思压了下去,“好了,我送你回家吧,一会崔嬷嬷该担心我是不是欺负你了。”
戚沅表面上似乎很是满足,心底还是会难受的,一想到要离开这么久,她就回想起等待他的那些日子,多么难熬。
一上战场便是生死未卜,家书一来一去三月有余,她更是夜不能寐了。
马车上的二人,心思各异,她们二人相对坐,怕那道礼义廉耻的防线被破坏。朦胧的月光从车窗时不时挤进来,小小的灯笼虽能照亮车内,只能看到彼此的身影。
“阿沅,我离开之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学业上也不要懈怠,你又有铺子田庄打理,那样就不用花心思去想我,就没那么难受了,但是也不可不想我!”
戚沅听着他矛盾的语言,以前怎么没发觉他说话这么孩子气。“那我……偶尔想想好了。”
“好!”
只愿爹娘安然无恙,战事早些平息。
那边钟曦被母鸡护崽般扶进林府,她浑身不自在,“哎呀你别大惊小怪,我身体好得很,哪就需要扶了!”
“怀孕头三个月特别容易滑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那我头三个月岂不是不用下床了,那样就不摔倒了!”
林旭平一想,果然这样更安全。“那你就在床上吃喝吧,反正也就三个月的时间,娘会好好照顾你的。”
啊!钟曦简直要崩溃了,这脑子是咋想的。
“得了,我不与你说了,我就明说了,吧,我不想要这孩子!”
林旭平的脸瞬间没了笑容,转过脸看她:“曦儿……说什么了?”
“我不想要孩子,我想和你一起去西宁,我想与你一起打仗。孩子以后会有的,我随你出征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了。”
他以为她不爱自己,不想生自己的孩子。
“胡闹!哪有女子上战场的,你好好在家安心养胎,别想这些!”
钟曦苦着脸撒娇:“我不,我这辈子一身武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和心爱的人并肩作战,奋勇杀敌,我不想因为孩子,失去这次机会!”
“曦儿,别的无所谓,唯独这件事不能顺着你,就是娘也不会答应的!”
“我有权决定他生不生,我就是想和你一起,我不要在家里等你回来。”
“曦儿!”林旭平拔高了音量,本来一晚上都高高兴兴,回家却给他泼了盆冷水。
钟曦委屈得泪水都出来了,她真的不想生孩子。娘说:她生哥哥和自己的时候,爹都不在身边,她一个人在家里苦苦等候,一个人难过落泪。
察觉到自己失态,林旭平又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只考虑了自己的感受,于是又抱着她:“抱歉曦儿,我不该那样说你,我只是……很想迎接我的第一个孩子,而且……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你要有个好歹,我要如何活下去!”
这时,林夫人走了过来,见她二人相拥着哭泣,对着林旭平一顿骂:“旭平,你是不是欺负曦儿了,怎么哭成这样?”
她边说着边拿手绢擦着钟曦的眼泪,还把林旭平推开,换自己抱着安抚。“曦儿,有什么委屈尽管和娘讲,娘帮你教训他!”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结婚生子天经地义,如若因此伤了夫妻情分,她苦心追求的婚姻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娘总是包容着什么都不会的自己,他也一直迁就自己的任性和刁蛮,这回……可不能再犯糊涂了。
钟曦擦干眼泪,笑着对林夫人说:“娘,我没事,就是刚刚有些不舒服,想让府医过来瞧瞧!”
“这样啊,那是该瞧瞧。”说罢,对着林旭平的背就是两锤头,“曦儿都不舒服了你还惹她不开心,下回你生病了我就请人到屋里唱大戏!”
钟曦破涕为笑,见娘这么护着她,心里想自己还是有些任性了,那些曾经的执着,也是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