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星空很亮,虫鸣声此起彼伏,奏响夏日的颂歌。弯弯的月牙藏了半截身子,仿佛躲在半扇门后的姑娘在与情郎窃窃私语。
戚沅一边蘸着墨水一边瞧着屋子里的萤火虫,这才想起自己还得给公主绣个扇子,她的婚期将近,这抄书……恐怕得缓缓了,这一百次啥时候是个头啊!
她不是不专心啊,实在是太忙了,而且抄两三遍基本就记住了,一百遍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是不是可以……找人代抄?
第二日下了学,本来是赶时间去门口坐马车,那个秦宜小人得志,带着蒋玟思堵住她的去路。
“哎呀,赶着回去抄书呢戚姑娘,听说这次考试要是没考好,可是要被分配到乙等学堂了!”刚出门就听见蒋玟思又在那显摆,这种人天天见不得别人好。
戚沅白了她一眼:“蒋姑娘还是担心担心自己以后有什么出路吧墙头草,就这样的才女书院多的是,你以为跟她在一起就能提高自身价值吗?”
秦宜见她贬低自己,呵斥道:“整日在外抛头露面就是你的出路了不是?以为上了女子书院的甲等学堂你就了不得了?”
“我想咱俩除了竞争我表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你堂堂一个家喻户晓的才女非要学这种人无事生非?”
哼,没什么深仇大恨?真是笑话,你和我抢男人,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戚沅,你以为你与他是亲戚他就会同情可怜你的无知了?告诉你,只有我才是配得上他的唯一选择!”
“行了,多说无益,秦姑娘还是想想自己考的如何吧才女!”
果然在京都,只有身份地位,才学礼仪才是那些夫人们最看中的,以至于她们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蒋家最高也只是通判,而秦家也只是御史,就因为她出自乡村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也的确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算不屑于与她往来,也没必要咄咄逼人屡次为了让她出丑吧?
戚沅摇着头上了马车,一路上都在思考一会该怎么和他说。请求人的事总是很难开口,而且是自己喜欢的人更加担心措辞不当。
到卢府门口已是黄昏之时,炙烤了一天的太阳将落山前的余晖,献给了最后归家的鸟雀,如同神仙陨落之际给人间最后一道保护障。
宋笛给卢彦初传报时,他正在查户部官银入库数量以及假官银的成分是多少,一一逐查可疑人员。
“少爷,表小姐来了!”
在京都,只有阿沅一个表妹,卢彦初不疑其他,几乎是才出门没多久,戚沅就跟着过来了。
他今日回家后没有再出门,所以穿的是随时准备睡觉的便衣,薄如蝉翼的黑色衣袍摇曳着,他放下束发的金冠而是用簪子绾起来,秀发在两侧垂下,更是温润如玉。而束发时的他则是正直儒雅的谦谦君子。
“表哥!”她极力掩饰兴奋,礼貌的叫了声。
因为姨母离去,今天是直接见他,第一次见他穿睡衣的样子,惊讶和害羞。
“阿沅很久没来过我们家了,今日来必定是有要事吧?”他一边走一边说,带着淡淡的笑意。
戚沅想长话短说,车夫和崔嬷嬷在门口侯着呢。
容笛送了茶水来,二人坐在庭院的木桌旁,那木桌矮小,只一根木桩在中间立起,像一朵蘑菇。
“我昨日想买庄子置办田产,本来是看好了的,嬷嬷准备付定金好让我我今日去签契约,结果付定金时被魏家二公子截胡了,所以想让表哥帮忙看看有没有其它好一点的地段!”
没想到她胭脂铺子盈利如此多,这么快就能让她置办田产,又心疼她被人抢了。安慰说:“别急,我会帮你找的,你想要种些什么?”
“就是一些粮食和药草,我想着以后药草要是能自给自足,也不用天天去外头买了。”
卢彦初点点头,觉得她想法不错,“有田产在手不愁吃穿,大概要多少银两的?”
“嗯……一万五千两银子以内吧!”想着他能把好的地段挑出来,面积大点也没事!
“好的,阿沅吃过晚膳了吗?”
戚沅的肚子的确很饿,却不能在这多留。“不曾,只是嬷嬷她们在门口等我……”
“那就一起请进来吃顿便饭吧,正好我府上备下了!”戚沅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拒绝不了他的话。
“那……那就打扰了!”
崔嬷嬷被请进来的时候还挺诧异,怎么还在这吃上了?
“少爷,要不要……奴才拿些酒上来?”
一听酒戚沅的脸色快要变了。
卢彦初却当即摇摇头,“你让厨房端些消暑解腻的汤上来就行,表小姐不擅饮酒!”
崔嬷嬷在一旁听了,心里也特别感动,难得他还记得。
这顿饭吃得很是长久,为了不丢脸她细嚼慢咽,不敢发出声音,因为屋子里本来就静悄悄的,只听得见蟋蟀和蝉在私语。
见戚沅快吃完了,容笛把崔嬷嬷叫去吃饭,婢女们也收走了残羹剩菜。
“阿沅打算何时下考场?”
“我打算明年秋季回江源考,现在没有时限想着多读几年稳妥一些!”
卢彦初点点头,赞同她的看法,毕竟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他们十几年学习生涯,岂是戚沅几年就可以学有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