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玉雪和丫鬟买了菜回来,见隔壁的宅子进去一对母子,很是诧异。之前听说这宅子是一位贵人的,竟住进一身衣衫褴褛的妇人。
卢彦初整理好酒菜和苹果,篮子里提了一箱纸钱。见邹玉雪回来,便问:“娘,今天是思宓妹妹的祭日,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邹玉雪伤感道:“也好,我先换身衣服洗个手,一会好去看我无缘的儿媳!”
卢彦初也是一脸悲伤,回想起瘟疫传播的情景,尸横遍野,满目疮痍。思宓妹妹那么善良,老天为何不开眼,将她收走?
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却愿冒着被传染的危险亲自施粥救济难民,面纱掉落的时候,他整个心脏骤缩,最后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母子二人来到城南区一处山上,刚立了半年的衣冠冢上野草疯长,竟也开满了野花。
“思宓,我们来看你了,你在地下有知,记得拿些钱用吧!”邹玉雪一边哭着一边烧。
卢彦初的悲伤无以复加,只默默摆好了饭菜和水果,拿一壶清酒,喝了一大半,又洒落一半在地上。
“思宓妹妹,我先干为敬,你在世时,从没喝过酒,希望来生,你没有病痛,一生无忧!”
母子二人待了半个时辰,邹玉雪便要回去了,只剩卢彦初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久久不能释怀。
你生前最希望看见我金榜题名,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秋闱了,如果高中了,你会来看我吗?
俗话说人生有三喜,一是金榜题名时,二是洞房花烛夜,三是他乡遇故知。倘若我真的金榜题名,一定如你所愿,为国为民,以富乐民为功,以贫苦民为罪。只是洞房花烛,却不能与你一起完成。
“哇……”山中忽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卢彦初四处寻找声音来源,只见一个美丽的妇人背着孩子,此刻绊倒在地,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她顾不得地上散落的蘑菇,赶紧哄起了麟儿。
卢彦初忙跑过去,“这位娘子,你没事吧?”他将刘嫣然扶了起来。
刘嫣然抬头看他,面如凝脂,眼如点漆,飘如游云,矫若惊龙。只站在那里,一身淡然无尘的模样,让人忍不住亵渎。
她双颊泛红,微微颔首答谢:“多谢公子关怀,妾身无大碍。”
卢彦初蹲下身为她收拾好一篮子蘑菇,又嘱咐她:“娘子一人带着孩子在山上太危险了,这里是人迹罕至处,若有不测风云,只怕难以脱身!”
柳嫣然楚楚动人的双眸低垂,诉说自己的孤苦无依,身世凄惨,不得已拾些蘑菇来卖钱。
“女子皆以绣花织布为营生,娘子何至于此啊?”卢彦初算说着,见孩子瘦弱粉嫩,心生怜爱。
“公子有所不知,妾身的丈夫不幸离世,实在是身无分文,刚来京都举目无亲,幸得一位姑娘收留,连纺线织布都不能够啊!”
卢彦初见她这般,只好拿出一锭十两银子,“我今日出门所带不多,希望能解娘子的燃眉之急!”
刘嫣然没想到来京都能碰上这么多有钱的富家子弟,不仅心怀善念,还长得俊美非凡。
“多谢公子慷慨解囊”,她厚着脸皮接下,又问:“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以后等我情况好转,好还报公子大恩!”
卢彦初摆手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还是先送娘子下山再回家吧!”
柳嫣然见他不肯说,也不再追问。只要是京都人士,定然能寻到门第。卢彦初提着篮子,她抱着乳儿一道走,颇像一家子。她心中暗自浮想联翩,脸上的红晕久久未散。
她多么希望这段路能长一些,而怀中的孩子是他的,这样她就不用苦苦背负着肮脏不堪的名声,孩子也不是盗匪的儿子了。
下山后,卢彦初与她作别先行离去,已有农民在田间劳作,不会再有危险。
戚沅一行人回到季府,符明珠对于自己有喜既惊讶又自责,差点给摔没了,她将悔恨终生。
真应了尘净师傅说的,戚沅一来她便有了身孕。
姜氏让万波亲自监督秋菊家重修房屋事宜,季府上下午由万嬷嬷管理,而符明珠有了身孕,便不让她再操心任何事,直接让戚沅主事,万嬷嬷协助。
戚沅一时惶恐不已,怕不能担此大任。姜氏却道:“以后嫁了人总归是要管家,有万嬷嬷指点不必担忧,出了差错是难免的事。”
戚沅就此放下心来,首先便吩咐厨房给絮柔炖了燕窝。虽然人在禁足又对她图谋不轨,于理也该去看望她,现在都管事了,还怕她那点雕虫小技?
到了海棠苑,果真是寸草不生一片整洁,没了海棠树的遮挡,整个海棠苑被太阳炙烤着,以后想来树底乘凉都不能够。
进屋时崔嬷嬷站在一旁给絮柔捣西瓜汁,戚沅心中一疼,只见絮柔翘着受伤的腿吃着葡萄,手里拿着书细细品读。
两个丫鬟在门口行了礼她便听见了,此刻却不把戚沅放在眼里,戚沅依然挥手让雪舟将燕窝放在床边。“妹妹这腿肿了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