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亥时,一楼越发热闹,期间戚沅与秋菊不敢随意打量,只是帮主子端着茶杯候在一旁。
大门口处,一身金黄色衣服的锦衣男子,被一堆人众星拱月般簇拥而来。不少人往那里打量,特别是凤阙楼的女子,离得太远看不清样貌,只是他们有侍从开了路,这才畅通无阻的到了二楼。不消片刻,二楼算是被各位贵公子坐满了。
风袅袅印象中这群人是初次到访,到了二楼大概才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国公府的二公子宫笙怀,伯爵侯府的嫡长子礼奉阳,刑部尚书的嫡长孙洛建豪……如此尊贵的几个公子哥儿竟只能跟在这位的后面,足以彰显他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
本是想借今日,出去散散心。这样的大人物,怕是不会花钱请她们出门游玩。
男子二十来岁的样子,沉稳中带着温和,一本正经的模样与这种场合格格不入。
许是很多人打量,正巧抬头看了眼楼上,风袅袅也不害羞,大大方方的隔空行礼,那男子也点头微微一笑。不知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点个头也是给个面子。
戚沅也通过余光打量起人群中的主角,这一看不得了,那通身的儒雅气息,沉稳内敛的面相,上好的白玉冠下,头发丝毫不乱,棱角分明的五官,特别是一双桃花眼眨得人心跳加速。
风袅袅思忖着,这人不仅身份地位高,皮相也是一等一的好,要说他贪恋美色,偏偏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那眼神平静得像一面湖。
接下来的表演便只有花魁了,老板是位年近五十的妇人,名曰朝百香,长相一般,脸上堆满笑意。
“接下来是我们的前任花魁娘子风袅袅姑娘,现任花魁娘子柳嫣然姑娘为大家献艺,献艺后各位爷可叫价,价高者得花魁娘子三日陪玩,想必各位也知道我凤阙楼的规矩。”
说罢,便是两位花魁的准备时间,帷幕慢慢落下。风袅袅轻轻一跃,便到了那舞台上,初次到来的人会惊讶于她的轻功,熟悉的人便知她武功了得。
她身轻如燕,如梅花凋零般轻盈,裙摆飞扬般般入画。
在坐者惊叹不已,未开始便已万众瞩目。戚沅也是仰慕者之一,她们家主子简直是仙女下凡。
想来那些人也只是图个新鲜罢了,那柳嫣然虽然小家碧玉,憨态可掬,主子可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秋菊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家主子,她们第一天来便可看见主子的才艺,真是大饱眼福。
“各位贵客远道而来,袅袅在凤阙楼这么些年,想必早都看腻了袅袅的歌舞乐器,今天袅袅刚收了两个婢女,许是有些想念家乡,下面由我的婢女为大家献上一首家乡小调,我则在一旁伴舞。”
风袅袅话音刚落,戚沅还没回过神,待秋菊撞了一下她,瞬间脸色发白。
只有她说过会唱家乡小调,此次是让她来上?在场都是何等人物,凤阙楼舞女歌妓多如牛毛,她一个小婢女上去贻笑大方?主子刚刚还说让她练几次再帮忙,怎么出尔反尔啊!
此话一出,台下哗然,而朝百香也是觉得她胡闹,跑到台上询问她什么意思。今日有了贵客,她还这样胡闹。
抬头可见二楼那位公子,闲散的敲着桌子,像是等着看笑话般望向风袅袅。
秋菊也觉得主子可能是魔怔了,毕竟来的都是花了钱,有身份地位的人,让冬梅上去这不是扫了各位的兴?
秋菊安慰的看着戚沅,“你莫担心,有妈妈在,主子应该不会胡来。”
戚沅也是手足无措看着台上,她若上去主子岂不是输得很难看?来这里伺候主子,成天对着莺莺燕燕,男欢女爱,着实不适应。现在就让她上去丢人现眼,主子到底想干什么?
众人都等着看风袅袅的笑话,不料朝妈妈却扭着水蛇腰到了戚沅跟前。
左看看,右看看。通身一番打量后,大为失望的叹气,“我从来就拿她没什么办法,都不知道抽哪门子的邪风,找了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当婢女,这模样嘛也就还周正,这身段可算是把黄花菜似的,这能服侍人?”
被朝妈妈这么一说,戚沅羞得满脸通红,毕竟也是十三岁的人了,被妈妈嫌弃不说,等会还要被更多人唾沫星子淹死。不由得尴尬回道:“奴婢出身农家,有的是力气,能干很多活!”
看她紧张又天真的模样,可把朝百香逗笑了。
戚沅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不敢说话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料朝妈妈却又催促着,“赶紧上去,别给你主子丢脸呀,她可是这里顶要强的人,今晚若是砸了场子就是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临危受命又被言语威胁,戚沅觉得自己可是入了龙潭虎穴了,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硬着头皮轻飘飘的答了句“是”,双脚像灌了铅似的,朝着风袅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