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不断靠近的时候，父亲在腰间捣鼓着什么，这让我印象很深刻。
上一次他发病，就是这样在腰间掏出一把斧子来。
还好发现得及时，刚好有人站旁边，才没酿成大祸。
这一次，他掏出一本书来，金灿灿的样子彰显着它的不平凡。
《黄帝内经》
“这本书可通天，今天你回来，也正是太上老君给我托梦来的。”
“爸，这本书你哪里偷来的？”
我当然知道，父亲从来不会去书店买书，一次都没买过。
这本书封面很新，准是他在某个书店或者别人家里头偷的。
至于是哪里，石头区都有他的踪迹，很难界定出范围。
“嘘！瞎说什么，这是菩萨送的，快，背熟了它，等下就要烧了，天机不可泄露。”
他表情严肃，没有在开玩笑。
面对这种情况，我自然是顺着他的意思随便翻了翻书，也就看看插图。
一页数百字，一本数百页，让我背熟，还不如让我去上吊。
当然，像这种书，网上随便都能找到，所以翻了一遍，我便说全记住了。
父亲看我的样子，自然更兴奋了。
谁不为有个神童儿子而自豪？
“好，好，好”
他拿起书，犹豫了三秒，然后一本书扔进火炉里。
“酒应该没碰过了吧？”
父亲每次发疯也都与酒有关，所以我特意问了他。
“酒？那东西我不会再碰了的，先前疯了三四次都是被它给害的！子业，这辈子你都不能去喝酒，听到了吗？”
“不喝。烟还在抽吗？”
我问这话，当然是测试一下父亲疯的程度，酒无法取证是否在喝，烟是他这辈子都戒不掉的陋习。
至少在当时我的眼里，是陋习。
“烟嘛，偶尔，嘿嘿，也没几天好活，总该让我自由一下吧。”
他的话语里，多了几分可怜，若不是母亲给他管得严，也不会出现这个情况。
母亲虽然跟他离了婚，但多年感情还在，一直都在劝导他。
只不过母亲的劝导都是严厉呵斥，寻常人但凡有点自尊，都受不住这般气。
“也没说让你戒，听说今天你又去了精神病院？”
“嗯，你老妈，这个笨女人，知道什么！把我说得气逆心头进了医院。”
这对冤家，提到对方的时候总是言语犀利，恨不得甩对方两个耳光。
可现实中相遇了，又会是另一种场景。
“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当然好多了，太上老君给我治好的。”
“治好了就好，还是要早点休息，我睡一晚就走。”
当天晚上，我并不知道父亲是真疯还是假傻。
他给我的感觉是已经疯了，却又没疯。
直到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本想告别他。
父亲却将我喊住，说晚上给我一万块钱。
这个身上有一千块钱就会花九百九的人，能给我一千就稀奇了，更别说一万。
然而他好说歹说，就是不让我走。
没办法。
还是等到晚上。
晚上，他骑着电动车出去了，电动车已经有七八年的高龄，塑料外壳都开始崩碎。
早该换个新的，但是没钱，没办法换。
估摸有过去四十分钟，他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