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院大人桑太余正和老友对弈,忽有书童轻手轻脚走进院里,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
桑太余听完,不动声色地落了一子。
他那老友裴老太爷却笑了,“长明,先忙正事儿。”
长明是桑太余的字。
他们少时相识,后来虽然走上不同的道路,一人入朝为官,一人教书育人,但情谊犹在。
桑太余拂乱棋盘,淡淡道,“几个小孩子的吵闹纠纷,也能叫正事儿?”
裴沧海这驴耳朵,跟以前一样长。
不下了也好,这一局他开头有失误,只怕要输。
裴沧海:“如今的小孩子,胆子可比咱们那时大。”
说着看向侍立一旁的三孙子裴辰西。
裴辰西无辜地道:“祖父别看孙儿,孙儿胆子小得很。”
他只是爱玩了些,怎么在祖父眼里就成了祸头子?
桑太余懒得理这爷孙俩,整理一下仪容,命书童将人都带过来。
此乃书院内务,又牵扯到姑娘家的名誉,裴沧海若是个有眼色的,这时就该避嫌躲开。
但姓裴的年轻时就我行我素,老了更是言行无忌。
因而桑太余也不费力赶他。
主要是赶不走。
没一会儿,唐督查带着一行人进来。
桑太余这院子不算大,突然来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拥挤。
裴辰西见来者多是女子,不由站得更为笔挺,还不着痕迹地理了理头发,调整下腰间悬着的玉佩。
娉娉袅袅,轻盈娇俏,真是美好啊。
目光忽然顿住,“你”
裴辰西失声惊呼,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天呐,他竟然看到了何川行!
同在京城,裴辰西自然认识这位鼎鼎有名的顺亲王世子,只是不太熟。
双方圈子不同,玩不到一块儿去。
此前听说他去求学,没想到来的是琅嬛书院。
何川行向他微一点头,“裴三公子!”
裴辰西结结巴巴地道,“何,何大公子!”
他不傻。
何川行身着儒袍,没用亲王世子的仪仗,显然是白龙鱼服,他可不能揭穿。
“见过老太爷!”
何川行毕恭毕敬地向裴沧海行礼。
裴沧海慈霭地道,“公子不必多礼,折煞老朽!”
何川行又问候了他的身体,才去拜见桑太余。
别说他,他爹在裴沧海面前都不敢放肆。
因为,裴沧海是大儒师。
还是唯一一位能确定身份的大儒师,另外两位是谁,朝廷一直没查出来。
裴沧海大儒师的身份也没有公诸于世,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估计他儿子裴景辉都不知,还以为帝师之位是自己挣来的呢。
他来江南,所为何事?
何川行心念电转,不停思索江南近日发生了什么,竟引得大儒师亲身驾临。
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那边,七杀也行完礼,大致说了经过,指着身后一串人道,“请掌院大人主持公道,还我清白!”
陶印红、程蝴蝶、李四娘、张艳秋等人连连叫冤。
“掌院大人明查,我等并未搬弄是非!”
“是啊,我从来没有污蔑过她!”
“掌院大人,我是冤枉的!”
唐督查喝道,“掌院大人面前,不得喧哗!”
叽叽喳喳跟菜场似的,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