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七杀接到池姑母送来的信,说是现下搬到巷子外的荣升客栈,让她不要再去原来那座宅子。
七杀连忙赶去,姑父和两个小表弟都不在,应该是上的上班,上的上学。
池姑母见了娘家人,心酸泪再也忍不住。
“婆婆得了失心疯,硬说观音娘娘告诉她,小叔子要回来了。这怎么可能呢?发配赤霞关的人,就没有能回来的!”
“婆婆还说,我们一家都是克小叔子的,把我们全赶出来了。你姑父跪着求她,她都不改主意。还说,若不依她,她就去告我们不孝!”
“悠悠啊,姑母自嫁到许家,对婆婆小心侍奉从无违逆,你姑父更是孝顺,她怎能这样对我们?难道你姑父就不是她的亲生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宅子是用姑母的嫁妆买的,你姑父又用他的俸禄还我,还了这许多年都还没还清。就算小叔子真回来了,也可以和我们一起住。她怎能就这样把我们赶走?”
“当年婆婆卖了乡下的房子,带着小叔子来京城投奔我们,你姑父和我都没说过半个不字。她怎地如此狠心!”
池姑母本来是内敛敦厚的人,也不爱说家丑,因而上次无论侄女怎么问,她都不说婆婆一句坏话。
但再内敛再敦厚,一大早起来被婆婆这么收拾,心里都会憋了团火,不发泄出去会内伤。
七杀听她嗓子都哑了,赶紧倒茶给她喝。
心下暗道失策,想帮池姑母,反而害她情绪这么激动,这么伤心。可见这家务事真不好管。
把许文博弄回来,是为了让他和许老夫人相互折腾,好给姑母一家清静。
跟许老夫人说可以拿大儿子的孝敬,也是想着她年老体衰,许文博显然是个不孝子,肯定养不了她。那总不能让她饿死吧?还得姑父养。
可七杀哪里能想到,许老夫人竟然出此“妙计”,直接把大儿子一家赶出去了。
她还以为,许老夫人会用自己的积蓄在别的地方给小儿子买房。
别以为她不知道,许老夫人可不穷,藏着好几百两家私呢。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向前看。
七杀安慰道:“姑母不要难过,许老夫人不好,咱们以后不理她。”
池姑母苦笑道:“不理还不行。她放话了,每月供养不能少,若少一文,她就去告我们。”
这许老夫人,胃口也太大了。得了儿子儿媳的房产还惦记着赡养费。人心不足,是会出大事的。
要是在现代,这种情况儿子可以上法院去告了,但在古代,子告母,不死也脱层皮。官身更是保不住。
敢告母亲?别急着说什么冤屈,先得治你不孝!
不孝之人哪配当官?!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若是母告子,哪怕是诬陷,事后这儿子的名声也坏了,难以在官场立足。而母亲则什么事都没有,不犯法,最多被官老爷申斥几句。
所以七杀也没说什么让姑父反告许老夫人的话,只道:“宅子的事,姑母不用担忧,怀王给的束脩很多,悠悠有钱,悠悠给你买新的。”
这话很暖心,池姑母听了很舒服,笑道:“说什么孩子话。有钱也是你的,姑母哪能用你的钱。也不愁住处,婆婆说小叔子这几日就回来了,呵,待过了这几日,我们就搬回去。”
看来池姑母是一点也不信许文博能回京城。
可许文博真的要回来了。
因而回王府之后,七杀就找庄宣琥,让他在东城买座不大不小的宅子,务必在两天内买好。
用庄宣琥的钱,七杀心理上没有任何负担。池悠悠和许家,都在他手上受了好大罪,这间宅子压根赔偿不了他们的精神损失费。
而且,一边花着渣男的钱,一边找渣男的麻烦,不是更爽?
庄宣琥又惊喜又不舍,最终惊喜的心情压过了不舍,立刻让管家去办。这尊小祖宗,终于要走了!
他的鲲鹏院,他好想念!
庄宣琥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小心翼翼地问道:“悠悠,你是不是要搬走?是府中下人对你不敬么,还是哪里不如意?”
七杀:“没有,都好。”特别是侍女小梅,服侍她极为尽心。
庄宣琥假惺惺地道:“既然都好,为何还要搬走?本王很是舍不得,继续住下罢。”
七杀一笑:“依你所言。”
庄宣琥一愣,半晌才慌忙笑道:“那就太好了,悠悠,本王一点儿也不想你离开,你若不在,本王食不下咽,寝难安眠。”
又敷衍几句,庄宣琥告辞去找幕僚。
转身的那一刻,面目变得扭曲,很想打死方才假意留客的自己。
叫你嘴欠!
现在,他算是知道他被池悠悠暴打那一晚,她为什么要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这尊神,留在怀王府不挪地方,根,本,送,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