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刘素芬的弟弟刘强来了,小月亮胆子大了点,主动叫了舅舅。刘强眉开眼笑,抱起小月亮转圈圈。
一屋子都是两人的笑声,小星星在一旁看着,眼睛深处也仿佛有一丝笑意。
刘素芬对刘强的感情很复杂。她本能的知道,自己会嫁到陈家这个狼窝是因为父母贪图高额彩礼,而父母要这些钱不是为了他们自己,是为了以后给刘强。他要是书读得好,这钱用来供书,要是书读得不好,这钱可以给他结婚用。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刘素芬是应该恨刘强的。
可她内心深处并不恨,倒不是说她是个扶弟魔,没有原则地为弟弟付出。而是刘强本身并不坏,对从小照顾自己的姐姐挺有感情。
想恨又恨不了,刘素芬面对刘强时就没什么话说。关心他吧,觉得对不起自己,骂他吧,还不忍心。
说到底,重男轻女这个问题上,偏心的父母才是源头,没有哪个弟弟天生就狼心狗肺,都是后天被父母惯的。刘强现在才16岁,刚上初三,还没受过社会的毒打,也没被重男轻女的思想荼毒得太深。
他今天会来陈家,是因为早上听人说姐姐被打得很惨,他气不过,逃课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赶到姐姐家,想给她撑腰。
跟小月亮玩闹了好一会儿,刘强才想起自己来这儿的原因,气愤地道:“姐,昨天陈大龙是不是又打你了?”
七杀:“没有。”
小月亮在旁边咯咯笑:“打,打,打,妈妈打!”
刘强轻拍她一下:“小坏蛋,妈妈被打你还笑!”又恼怒地对七杀说:“你就忍着吧,哪天被打死了都不知道!”
少年,我该怎么向你解释,昨天被打的是陈家人?
七杀只好沉默。刘强也习惯了姐姐的沉默,“今天我非得和陈大龙说清楚,他要再打你,这日子就别过了!你又不老,再找个人也不难,咱们国家男女比例失调,女的比男的好找,你别听妈的。”
“对了,陈大龙和他爹他妈呢,咋不在家?”
以往他这个时候过来,陈大龙通常还睡着,陈富强在院里打太极,左晓娟收拾家里,姐姐下地干活。今天陈家人却一个也没在,倒是姐姐悠悠闲闲的在家带孩子,有点反常。
七杀:“干活去了。”
刘强张了张口,差点说“怎么放着你这大丫头不使唤”,但这话太伤人,他及时止住了。
左晓娟背着一背篓猪菜走到家门口,听到刘强的声音简直火冲脑门,都不想进去了。她最厌恶的刘家人甚至不是刘素芬,而是刘强。
因为那十万彩礼,陈家人在刘家人面前很强势,刘素芬和父母相应的显得弱势,说不起刚硬话。刘素芬数次离婚未成,也有这方面的影响。但刘强不以为然,十分看不惯陈家人的高高在上,他觉得姐姐又漂亮又能干,要是不嫁陈大龙,嫁给城里人说不定收的彩礼更高。
简而言之,刘强少年意气,还不知道挣钱的艰难,没把那十万放在眼里,也还没意识到这钱都是他的,他认为那是姐姐价值的一种体现。姐姐值得某个人花这么多钱娶回家。
所以呛起陈家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左晓娟要是阴阳怪气地说“谁谁家的媳妇每月能挣一两万”,他就怼“您一个月能挣多少?”,左晓娟要是说“谁谁的亲家可有钱啦,给自家出嫁的女儿买了房子,就我们家,不但捞不着亲家的好处,还得倒贴”,他就怼“您打算什么时候给大梅姐买房?”
陈大龙的妹妹名叫大梅,前年才出嫁。
左晓娟时常被他气得脑仁儿疼,这时很不想回家,可又不能不回,老头子和儿子一会儿就回来吃饭了,看刘素芬那贱人的架势,肯定不做饭。
见她进来,刘强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大姨,回来啦?”
左晓娟勉强笑了下,赶紧去厨房做饭。
刘强这下是真惊了,小声道:“姐,她怎么不叫你去做?”
七杀笑了笑,“小强,你把我婆婆想得太坏了,她还是很体贴人的。”
刘强表示不信,同时不满道:“早说了不要叫我小强,难听死了!叫刘强,刘强!”
“好的,小强!”打不死的小强,寓意多好。
刘强:
虽然很气,可他从来没在陈家见到过姐姐这么放松的样子,也许,姐夫真的改好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倒也不必非得离婚。
吃饭时刘强又开了一次眼界,以前他来陈家,姐姐总是小心翼翼的给他夹几次菜,自己碗里全是白饭,就像将她的菜让给他吃一样,弄得他也不敢吃饱,怕自己走后姐姐被骂。
这回不同了,大鱼大肉全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姐姐也不给他夹菜,让他放开肚量吃。而且姐姐说这话时,陈家人全都低眉顺眼,没一个给眼色。
难道姐姐的日子真的好起来了?
刘强临走前,七杀看向陈大龙:“给小强拿点钱。”
“不不不,姐,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有钱!”
七杀依然看着陈大龙。
陈大龙:“一百够不够?”
七杀:“你打发叫花子呢?”
陈大龙:“那两百?”
七杀不语。
陈大龙一咬牙:“五百。”
七杀这才跟刘强说:“不要太省,想买什么就买吧,缺钱了来找姐,姐是没钱,但你姐夫有钱呀!”
陈大龙气得险些咬断牙,这臭娘们是要上天!
刘强一头雾水的走了,七杀施施然带两个孩子回屋午睡。
她让陈大龙给刘强钱,也是有因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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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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