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只要报仇!某只要李贼的项上人头!”
就在刘范嘀咕着要离开关中,想要去交州的时候,却有人只想着留在关中。
“父亲的仇还没有报!我怎么能离开?我要留在关中!我要报仇!”马超挥舞着手臂,大声的吼道。
一场瘟疫,改变了很多的事情。
原本种劭还乐于见到这些西凉兵卒去找杨彪的人马麻烦去,所以虽然明面之上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实际上还是做出了一些支持的动作,不仅让夏牟送了一些粮草辎重过来,甚至对于马超等人劫掠周边的小坞堡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随着关中一场大雨之后,瘟疫的骤然爆发,事态就完全发生了转变。
只要是头脑还算是清醒一点的,必然就知道瘟疫过后随之而来的必然就是人口的锐减和粮草的短缺,所以夏牟立刻让人通知了韩遂,说不得再对周边的坞堡动手,否则就要对西凉兵展开攻击,不仅仅如此,还减少了给西凉兵的配给。
夏牟自己也要守着自家的兵卒一口吃的,又如何会有宽宏大度的自家饿肚皮,去供应西凉兵的道理?
大雨之下,到处一片泥泞汪洋,马超纵然有心想要进军,也是毫无办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凉兵的用度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起初,韩遂多少还能抽调一些给马超送去,可是这一次两次还算是可以,三番五次下来,要连续不断的进行供给,这就让韩遂倍感压力了。
“贤侄,暂时先回西凉吧…”韩遂看着马超,有些头疼,“…报仇不急于一时,等我们储备齐全了,再来回来也不迟…”
马超瞪着眼说道:“…再回来不迟?”
韩遂点点头,说道:“是的,等准备好了再回来。”
“…等准备好了?”马超瞪着眼珠子,喃喃的念叨了几句,忽然之间,上前单膝拜倒在韩遂面前,哽咽的说道,“…可怜我父亲至今尸骨都不知在何处!叔父啊!我等艰辛,不知兵粮来源何处,可是那…那李贼亦无处可获军粮啊!只求能杀了李贼,为某父亲报仇啊!”
按照道理来说,马超说的倒也没有错。在西凉这里,韩遂和马超难以维系,李傕那边肯定更加困难。
可问题是,要在关中这么大块的地方,找到李傕躲起来的小股部队,这一时半会的又要去哪里寻找?
“…贤侄,快快请起…”韩遂上前扶起马超,然后握着马超的臂膀说道,“马兄遭此不测,某亦是悲痛欲绝…不过,眼下情形,确实是不容久留…贤侄,还是听叔父一句劝,先回西凉,再做打算吧…”
然而马超听不进去,只是摇头。
道理马超不是不懂,只不过之前说过的话,也向族人们拍了胸脯,现在灰溜溜回去,马超觉得,自己拉不下这张脸。
和大多数人一样,越是年轻,越是在乎脸皮。或者说,年龄大了,就知道什么时候该放下,什么时候该拿起来。
见马超如此坚持,韩遂也算是苦口婆心,虽然说马超有时候确实是鲁莽了一些,但毕竟是杀父之仇,求报心切也是可以理解的,因此再次好言相劝道:“贤侄,就算是你领兵前去搜寻,可是你可要知道,李贼那处可是瘟疫重灾之地!这瘟疫,非人力所能抗衡…你这领人前去,无异于投食虎口!纵然不为别人,也是要为你自己,还有跟随你的族人考虑考虑啊…”
“这!这…”马超无言以对。
在这个年代,瘟疫几乎是无解的,这个自然也是马超部队不敢贸然前行的重要原因。虽说这些羌骑胡人不畏惧战场上的生死,但是虽也不想白白的死在瘟疫的魔掌之下。
“…”马超将目光转向了他的兄弟,他的族人,希望能从他们那边得到支持,得到鼓励,但是没有。在瘟疫面前,就算是再勇猛的战士也扛不住,这个道理谁都知道,所以谁都不敢就这样冲进瘟疫的重灾区里面。
“…退吧,退兵吧,”韩遂拍了拍马超的肩膀,说道,“…忍一时,还有重来的机会,要是将你自己,将你的族人都白白葬送在瘟疫当中,就算将来有机会可以报仇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马超昂起的头颅终于是低垂了下来,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
“…走吧。”韩遂以为是说服了马超,便一边拉着马超,一边招呼着收拾行囊准备返回西凉。
没有想到马超跟着走了两步,却挣脱了韩遂的手,抬起了头颅说道:“某不走!杀父之仇,晚一天都是晚!叔父你带着族人先回,只要给某留五百骑便可!待某杀了李贼,再回转西凉!”
“你!”韩遂气结,但是看着马超的模样,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声,说道,“也罢,贤侄一切多加小心…”
马超或许并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的一个任性的举动,却像一根巨大的搅屎棍一样,将整个关中搅和的一塌糊涂。
原本关中的势力大体上算是比较平衡的。
杨彪在长安城内,朱儁驻军在陵邑,兵卒虽然不多,但是也算是一股军事力量,而种劭和刘范掌控着长安城防和禁军,夏牟则是统兵在外。
要论兵卒数目,自然还是种劭这一方面多一些,但是种劭有三分之二的兵力是在夏牟处,所以在长安城左近,杨彪的兵卒数量甚至比种劭还要多一些。
因此在长安这一块区域,整体来说相互制衡,杨彪和种劭两个人都没有把握能够一口气立刻吃掉对方,便在政治上相互的构陷,做暗地里的交锋。
种劭其实也有动过利用西凉兵作刀的心思,不过毕竟董卓是前车之鉴,万一控制不住,这个西凉兵甚至比杨彪还要危险,因此最后也就将西凉兵这一个方面当成了备用的手段,让夏牟不干不脆的拖着。